既然陸憶安都松口,林妙沒理由不放人,當即收了劍,道:“起來吧。”
這場鬧劇結束,三人也沒心情去買什麼食材,當即打道回府。
林妙等人走遠,賣菜婆回歸本性,陰恻恻道:“隻堵我這張嘴有什麼用,整個菜市誰不知道,顧清羽是大闵最低賤寒酸的官員!”
她望向着三人離開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狡詐道:“顧清羽,你給我等着,勢必要讓你在京都身敗名裂!”
陸憶安并不知道,這事遠遠沒完。
他隻覺得,今夜的星空很亮,像有了太陽的溫度,一點不覺得冷。
翌日一早,他洗漱完畢,正要打算騎馬入京,去貢院視察春闱禮部的春闱工作。
誰料推開門,便見林妙站在門口等着。
今日她一身杏色長裙,如流雲般的黑發繞過香肩,如毛筆般的發尾搭在左胸。
她未施粉黛,不戴一件首飾,面容姣好,俏皮可愛。
清晨一早出門,所見之人,既視心上人,豈不美哉?
陸憶安恨不得放煙花慶祝,面上目光冰冷,幾乎要把林妙洞穿,道:“林姑娘一早在本官門口蹲守,所謂有事?”
相處幾日,林妙早習慣陸憶安的疏遠,直言道:“作為顧大人的護衛,自然是送大人入京。”
好不容易有單獨接觸林妙的機會,陸憶安自然不想拒之門外,道:“那便走吧。”
奈何陸憶安剛出大門,冷不丁見到坐在馬車外,哈欠連連的吳用。
這斯不是睡到晌午才醒的嗎?
怎麼也要跟着他們入京?
陸憶安本就覺得礙眼,偏偏吳用還熱情地招手,笑嘻嘻道:“顧大人早啊!快上馬車,去的早還來的及一塊吃早膳!”
罷了,能和林妙吃頓早膳也不錯,陸憶安上馬車。
大抵因為顧清羽為人疏離,林妙再次選擇坐在外頭,與吳用一同趕車看路。
入京之後,有吳用在,即便一塊用早膳,陸憶安也沒和林妙搭上幾句話,又被送進貢院。
日落西山,忙完公務,陸憶安走出禮部,便見自家馬車穩穩停在前方。
陸憶安上馬車坐好,本以為吳用會直接大道回府。
誰料馬車很快便停下,陸憶安掀開車簾,竟事昨夜來過的菜市!
不等陸憶安問個究竟,林妙已經喊他下馬車,說要去采買食材,讓他等會搭把手拎食材。
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有林妙在身邊,陸憶安也沒那麼在意那些流言蜚語。
下馬車,陸憶安步伐平穩,跟着林妙,往菜市深處走。
菜場小販們見到陸憶安,紛紛對他指指點點,七嘴八舌。
“喲,這不是我們的顧侍郎嗎?今個又來買青菜啊?”
“賣菜婆,你的大客戶來了,還不快點出來迎接!”
“賣菜婆怕是沒法出來迎人來,她頭上腫了個大包,一看就是被人揍的,走兩步都得喊疼!”
……
聽多了,陸憶安還好,面色平淡如水。
反倒是林妙,每走一步,臉色越發陰沉。
他們還沒停下,老冤家賣菜婆倒是氣勢洶洶追過來,張開雙臂攔路,不讓他們走。
猜想這人不會罷休,林妙笑道:“賣菜婆,我剛要去你菜攤買菜,你怎麼這般熱情地迎上來了?”
賣菜婆一臉迷茫間,林妙已經推着她往前走,用着老熟人的語氣道:“今個有什麼新鮮菜,快帶我去瞧瞧呗!”
本就想讓陸憶安身敗名裂,見林妙想糊弄過去,賣菜婆怎麼肯答應。
當即來了個川劇變臉,瞬間老淚縱橫,對着在場販子道:“大夥快來給我老太婆評評理啊!”
看戲之心,何人不有,更何況是無聊到趕蒼蠅的販子。
這一哭,人都圍過來,賣菜婆繼續添油加醋。
“我人老珠黃,動作難免遲鈍,昨夜不過給顧侍郎拿青菜遲了些,他便指使眼前這女娃,逼我咽下混着泥土爛青菜,還拿劍橫在我脖頸茜前逼讓我向顧侍郎磕頭認錯!”
她額頭還留着青紫的血印,林妙背後又剛好背着劍,賣菜婆說的不無道理。
賣菜婆是個寡婦,傾慕她已久的賣肉公頭個站出來,指着陸憶安的鼻子罵:
“顧清羽,就你那寒酸樣,買不起肉買不起好菜,賣菜婆願意留幾根青菜賣你,就該感恩戴德了,竟恩将仇報,真是良心被狗吃了!”
一旦有人站隊,其餘人也跟着支持賣菜婆。
局勢大好,賣菜婆又一番陰陽怪氣:“一個禮部侍郎這般沒氣量,指使這丫頭片子欺負我個老太婆,就不怕被世人诟病嗎?”
想起昨日的屈辱,賣菜婆恨不得扒陸憶安的皮,喝陸憶安的血!
不等陸憶安回應,林妙雙手叉腰,對賣菜婆道:“打你的是我,幹顧侍郎什麼事?”
不就是颠倒黑白嗎?
她也有一張能言善辯的嘴,看誰說的過誰!
她再來菜市,可不僅僅來買食材,還要幫陸憶安,立他本該有的官威。
不然時間一久,這群人勢必無法無天,怕連三歲孩童都敢羞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