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妙又起滿身雞皮疙瘩,抱着酒壇猛然轉頭,陸憶安果真站在門口。
昨日情況太混亂,林妙沒仔細打量他,今日倒是瞧個一清二楚。
他一身素白衣袍,搭配金發藍眼,宛如一個異界出走的精靈王子。
頂着這副絕世容顔,偏偏會耍酒瘋,想起昨日的折磨,林妙暗暗歎氣,對他隻剩下嫌棄。
許是天太熱,陸憶安持一把折扇,置于胸前緩緩搖動,腰間馬形白玉佩随着他的動作晃動,好似一匹在廣闊原野奔馳的駿馬。
見林妙愣神,陸憶安很滿意她的反應,騷話連篇道:
“林姑娘眼神這般癡迷,對本世子絕世容貌很滿意?那本世子站得近些,讓林姑娘近距離品鑒品鑒!”
陸憶安快步邁去,人還沒到她跟前,林妙手中酒壇飛快落地,伴随着破碎聲,酒水灑滿一地。
更要命的是,林妙口中燒酒也跟着噴來。
好在手上有把折扇,陸憶安眼疾手快,擡扇擋住酒水,不然真成落湯雞。
林妙緩過神,笑裡藏刀問他:“世子這是又醉了?一大早便來發酒瘋?”
陸憶安恍然大悟,感情她以為,昨日他在發酒瘋!
可惜,許錦年本性如此。
接下來這段日子,怕又要惹心上人厭惡,陸憶安暗自捏把汗,能繼續口是心非,演繹當前角色。
陸憶安收起擋在面前的折扇,笑得燦爛,朝她抛媚眼,不忘解釋:
“本世子千杯不醉,林姑娘竟認為本世子在耍酒瘋,對林姑娘說的每句話,皆出自本性罷了。”
陸憶安的話,宛如一記猛雷,在林妙頭頂炸開,又焦又裂。
本性如此?
還讓不讓她活了?
林妙幹脆拱手道:“那我不當你護衛了,告辭!”
“君子一言,驷馬難追!林姑娘可是親自将本世子擄走,自薦要當本世子護衛的!陸憶安不容置喙道,“想走?本世子不同意!”
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林妙恨不得殺了昨日的自己!
“可惜了,我非君子,我是殺手,我是女子!”林妙攤手,越過陸憶安,頭也不回離去。
難得見林妙耍賴皮,陸憶安壓下瘋狂上揚的嘴角,動身去追她。
林妙急于擺脫陸憶安,完全沒注意看腳下,不小心踩到酒壇碎片。
地闆被酒水打濕本就滑溜,這下林妙更站不住,腳底打滑沒前倒。
眼看要與地闆撞臉,怎料腰身被一隻大手環住,将她帶離髒濕的地闆。
林妙落入一個寬大清香的懷抱,林妙本來怕熱,聞到一股淡淡的薄荷清香,竟不覺得熱反而有些涼快。
林妙眷戀這個冰涼的懷抱間,頭頂冷不丁傳來某人自戀自大的話:“本世子這番英雄救美,林姑娘有沒有對本世子動心?”
“癡人說夢,我這輩子都不會對你動心!”
林妙哪能再留戀薄荷清香,大力推開陸憶安,瞪着他道:“别以為你扶我一把,我就會心軟,留下當你護衛!”
陸憶安這回穿成許錦年,還以為成了親王世子,便再無顧忌大膽向心上人示好,怎料走到這般田地。
完了,這下真的玩完了。
别說是讓林妙心動,讓系統盡快升級,他好擺脫系統限制。
事到如今,讓她看他順眼,恐怕得等到猴年馬月。
陸憶安也不是半途而廢之人。
再說他還有吳用言傳身教的那套法子。
林妙走到門口,聽到陸憶安喋喋不休的聲音,隻是這回與之前不同,帶了濃重的哭腔:“林姑娘别走!”
林妙最受不了男子哭,即便再不願面對陸憶安,還是忍不住心軟停下腳步,回頭查看他的情況。
陸憶安兩眼通紅,眼眶中淚波蕩漾,溢滿的淚水自眼尾滑落的瞬間,可憐兮兮道:
“林姑娘你知道的,打小本世子沒了娘,爹又不疼,無人在意。”
“你真的忍心讓本世子一人,留在這魚龍混雜的醉春樓,讓本世子自生自滅嗎?”
“本世子真的這般惹林姑娘厭煩,姑娘都不願搭理本世子一句?”
林妙站在原地紋絲不動,一哭二鬧都不管用,陸憶安使出最後的絕招。
“既然如此,本世子活着還有什麼意義?不如死了算了!”陸憶安萬念俱灰,義無反顧朝着屋裡的牆沖去。
“要死死外邊去,别弄髒我房間!”
林妙語氣冷漠,實則三下五除二追上人,将他拉遠圍牆,站在中間讓他與牆隔開,生怕陸憶安真做傻事。
将她一舉一動盡收眼底,陸憶安心底一暖,表面還是得寸進尺笑道:“本世子就知道,林姑娘舍不得本世子送死,要繼續留下來當護衛!”
她不隻是不願看他送死,她還要去親王府搜查罪證。
陸憶安這一鬧,林妙恢複理智,二話不說将人推出門,關門大吉。
怎料對面人跟不要命似的,關門的瞬間伸手進門縫,夾到手慘叫連連:“啊,好痛!本世子的手要斷了!林姑娘這是狠心!”
林妙不再用力關門,但也沒有打門,命令道:“不想變成殘廢,就挪走你的爪子!”
陸憶安并未就此撒手,那雙藍瞳無辜地望着林妙,道:“林姑娘不開門,本世子手怎麼拿得出來?”
林妙不耐煩地啧了聲,打開門,見他手真夾得通紅,才耐着性子道:“我都留下繼續當你護衛了,你還想怎樣?我不可能幫你擦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