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裝作不知情的樣子,搖了搖頭,悄聲對風無遇道:“像杜小姐這種情況,還是請個大夫來瞧瞧才穩妥,你覺得呢?”
風無遇點頭同意,拉過衛嚴附耳交代了幾句話,随後衛嚴身影一晃如貓般輕松躍上房檐,悄無聲息間便出了杜宅。
待穿過了長廊,李蕭和回頭欲同他們說話時,才發現衛嚴不見了。
李蕭和四處環顧,臉上露出困惑之意,道:“這……衛嚴公子呢?”
風無遇回答:“我讓他去請大夫了,李公子不會介意吧?”
李蕭和聞言恍然大悟,用手拍了下自己的腦袋,臉上露出懊惱之色,“對呀,我怎麼就把這茬給忘了!還是風公子想得周到。”
洛兮道:“那我們趕緊去瞧杜小姐吧,兩不耽誤。”
“對對對!”李蕭和連連點頭,腳步更加迅速地領着二人前去,管家已在門口等候多時,李蕭和急忙三步并作兩步沖向房間,不料門剛打開,一股濃厚的熏香之氣便撲鼻而來。
再往裡走去,床榻之側的矮台上放着一鼎香爐,燃起的煙霧将杜梅蘭緊緊籠罩在卧榻上,要不是看到她胸脯的起伏,怕是說她死了也不為過。
洛兮迅速走到床邊,伸出纖細的指尖認真地為杜梅蘭切脈。
李蕭和目睹此景臉色微變,忍不住開口問道:“阿語姑娘還會診脈?”
洛兮頭也不擡,輕聲回答:“略懂一二,但從目前的脈象來看,似乎并無異常,許是我的醫術不精,難以診斷出杜小姐昏迷不醒的真正原因。”
旁邊的風無遇眼中閃過一絲疑惑,目光緊緊鎖定洛兮的動作,她診脈的手法頗為老練,不像是醫術不精,他暗自納悶:她既然會醫術為何還要建議我讓衛嚴去請大夫呢?而且李蕭和何時知道她的名字的?
他努力回想,不記得她有提過。
就在這時,洛兮擡起頭,目光轉向李蕭和,“敢問李公子,這屋内的香是怎麼回事?”
李蕭和道:“是這樣,我娘子平時就有失眠的毛病,需用強烈的安神香才能入眠,不過平日的安神香……”
他語調一頓,擡高聲音呼喚:“來人呐!”
不一會兒,門口的管家快步走了進來,李蕭和冷聲質問道:“小姐的安神香被何人換了?”
杜安道:“姑爺,沒您和小姐的吩咐,我們哪敢自作主張啊。”
李蕭和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了。
風無遇道:“聽李公子的意思,昨夜你不在杜小姐房間?”
不然怎會毫無知情。
李蕭和面色坦然,輕輕搖了搖頭,嘴角勾起一抹無奈的笑,“昨夜看她身體不佳,我生怕她醒來看到我會再發脾氣,于是便在書房中将就了一夜。”
他又把自己的安排叙述了一遍,做的事盡善盡美,讓人無可挑剔。
“真是苦了李公子了。”洛兮面露同情望着李蕭和,然話音剛落,她便話鋒一轉,“隻是杜府好歹也是高門大戶,這香應該不是府上所有吧,會不會是有人故意為之。”她邊說邊起身拿起桌上的茶壺,将茶水傾倒在香爐内。
李蕭和緩緩地道:“姑娘說的是,我也有所懷疑,說起來杜府遷來清風鎮尚不足一年,卻一直不得安生。”他煩躁地揉着眉心,臉上顯露出昨夜未休息好的疲憊,“姑娘昨夜說妖怪一事,吓得我也是一夜未眠,這香又來得如此蹊跷,定是有人暗中搞鬼!”
風無遇眼神突然一凝,某種不安的念頭閃過心頭,随即大步流星走到窗前,迅速将窗扉推開,試圖驅散室内的濃重香氣,“隻怕這香有問題。”
“香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人。”李蕭和淡淡一笑,眼神深邃,似乎話中有話,言語間,他的目光不自覺地投向了屋内的一角。
風無遇正欲開口追問,卻見洛兮手腕輕揚,将手中的茶壺穩穩地放回桌面,全無規矩倚坐在桌子上,給自己添了一杯茶,堂而皇之喝了起來,她仿佛沒事兒人一般,還頗有閑情雅緻的評價茶水:“這茶不錯,倒像是貴府的品味,隻可惜是涼茶。”
接着她轉頭看向風無遇,舉起手中的茶杯,“風公子過來嘗嘗?”
風無遇隻覺莫名其妙,他可沒她這閑情雅緻在這品涼茶,拒絕道:“不用了。”
他還是更關心方才的問題,接着問李蕭和:“李公子方才說香沒有問題,可是知道些什麼?”
李蕭和的手指指向床榻邊的地面,“昨夜,我雖然不在房中,卻在地上灑了一層夜光粉,隻要有人進入,鞋底就會沾染,你們看,此處有鞋印,我特意囑咐過下人,不得靠近此處,所以這絕不是杜府中人所留下的。”
聞言,風無遇和洛兮的眼神一同垂眼望了過去,風無遇更是走到李蕭和指的那處,蹲下細細觀察,果然如李蕭和所說,地面灑的薄薄一層粉有被人踩過的痕迹。
他下意識看向洛兮,隻見洛兮将杯中茶水一飲而盡,将茶杯放置在身後桌上,走了過去。
“隻要查看誰的鞋底粘上了夜光粉,便能斷定誰是這不軌之人。”李蕭和的腳步慢慢靠近杜梅蘭的床邊,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不知二位作何解釋?”
不是杜府的人,說得不就是他們嗎?風無遇明白過來,打算起身解釋,可還沒等他起身站穩,就見李蕭和迅速拉下床幔旁的一條細繩。
轟地一聲,頭上一聲巨響,洛兮和風無遇擡頭望去,鐵籠瞬間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