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恙笑臉迅速斂起,乖乖地道:“遵命。”
他們沿着所在的長街徑直朝前走,雖說太陽已經落山,但天上餘光未全部退去,就算不借燈火,也能行走無礙,可此城正街竟然空無一人,給人一種空城的錯覺。
要不是兩側店鋪燈籠已早早挂起,隐約能聽見室内人低語聲,他們真會以為此城被妖魔占領。
他們沿着岔路拐進另一條街,在這條街上,終于瞥見了人影。
但僅有的幾人也與别地百姓迥異,他們的臉上都戴着面具,步履匆匆,有種想要盡快回家的樣子。
“此地莫不是有什麼非比尋常的風俗?”風無遇猜測道。
洛兮道:“的确非比尋常。”
整個宴城都透露着一種詭異。
夜色漸起,他們想就近找一家客棧安置,說來更怪,這裡不像是有許多遊客來往的樣子,走進城中接連兩個客棧竟都無空房,直到找到第三家,他們才定下落腳之地。
被派去打聽空房的烏恙快步從明月客棧走去,對着三人道:“這家店有空房。”
三人跟随烏恙一同進了明月客棧,剛進客棧,他們就發現客棧中人臉上皆戴着面具,無論是店小二還是住宿的客人。
“幾位客官裡面請!”那戴着笑臉面具的店小二上前招呼。
幾人正往裡走,店小二卻哎呀驚呼一聲,“你們怎麼沒戴面具?!”
“尤其是你們兩個!”店小二指着洛兮和風無遇,而後他看向烏恙,端詳半晌,又指着烏恙道:“你也該戴上的。”
烏恙道:“我剛剛去的兩家客棧,那兒的老闆也是對我沒戴面具這件事頗有微詞,怎麼你們這裡不戴面具的人要被砍頭嗎?”
“這……”店小二言辭閃爍,猶豫着是否和他們道明緣由。
“當——”
“當——”
“當——”
遠處的某處,三道鐘鳴之聲徐徐飄來,餘音如絲如縷,久久才散。
鐘聲響起之時,客棧衆人似乎都在屏息以待,店小二也立在原地靜靜聽這鐘聲,像是被勾走了魂魄。
第三道鐘聲餘韻消失的瞬間,他們才像是恢複了人氣,不僅紛紛摘下面具,還笑容滿臉攀談起來,甚至結伴出了客棧,樓上住宿的客人接連下樓。
宴城中人好像在鐘聲響後又正常起來。
摘下面具後,店小二的那張臉吸引了烏恙等人的目光。
都說世人常常為美駐足,人除了愛美之心,最勾人的還得是那好奇之心,所以美人常能夠吸引世人多看幾眼。
同樣如果一個人醜陋無比,在産生不願意看第二眼的想法之前,更多的是受好奇心驅使而去看這第一眼。
這位店小二說是幾人平生見到的最醜之人也不為過,骨瘦如柴的身闆,跛腳的步伐,黝黑的皮膚,那張臉上五官各有各自的想法不說,右半張臉上紫黑色的胎記無疑讓他這幅面容雪上面霜,左半張臉盡管沒有胎記,卻有一片極其瘆人的傷疤。
烏恙吓了一大跳,心裡悱恻他上輩子是做了多少壞事,這輩子生得如此醜?
烏恙心中這般想,嘴上也直接,口不擇言道:“宴城是醜人城嗎?怪不得街上的那幾個人都帶着面具,想來是怕吓到人。”
店小二一臉尴尬,卻是個和氣的,并未惱怒,反而解釋道:“公子誤會了,宴城并非是醜人城,這醜人隻有我一個……”
店小二撓了撓頭。
此話确實不假,洛兮幾人往四周看去,周圍摘下面具的幾人長相都十分正常。
“既然如此,為何人人遮面呢?”風無遇問道。
有人熱情上前,回道:“幾位是第一次來宴城吧,不懂這兒的規矩也正常,宴城中百姓白日皆要遮面,唯夜幕降臨方能展示真容。”
聞言,洛兮向門口望去,果然天已經黑了,方才那鐘聲是夜幕降臨之意。
而鐘響之後,所有人脫了面具,如白日一樣,街頭巷尾,話語聲鼎沸,與他們剛到宴城時的凄涼之景,截然相反。
衛嚴不解道:“這是誰定的破規矩?簡直豈有此理!官府也不管嗎?”
“客官慎言!”店小二慌亂之間欲捂衛嚴的嘴,被衛嚴躲開。
店小二環視四周,欲哭無淚,“客官休要說這大不敬的話,當心聖主怪罪!”
“聖主勿怪!聖主勿怪!”店小二雙掌合十,對着空氣祈禱。
洛兮走上前,啟唇問道:“聖主?”
店小二點頭道:“是啊,在我們宴城是沒有官府掌事的,宴城百姓隻遵從聖主一人之令。”
“哦?”風無遇疑惑問道:“不知這聖主是何許人也,讓全城百姓奉為圭臬。”
店小二道:“原先這宴城也是沒有聖主的,隻是二十年前,宴城百姓染上了一種不知名的病,一位神秘人出現妙手回春救了全城百姓,他向百姓普及延年益壽之法。信仰他的人皆享高齡,而不信甚至不敬者沒過幾日就會離奇死亡,後我們就尊他為我們宴城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