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斯年接到公安局電話的時候,他剛跟淩照青吵了一架。
吵架是因為一些幼稚的事情。
他跟淩照青已經相愛了十年,整整十年,如果是一對夫妻,可能都早已經結婚并離婚了。
但沐斯年和淩照青還在好好地戀愛。
隻是戀愛久了,沐斯年就站在玫瑰花房裡,在玫瑰花叢旁,用一截去了玫瑰刺的玫瑰梗,繞成一圈,輕聲問:“親愛的淩先生,你願意跟我結婚嗎?”
因為進入花房所以戴着口罩的淩照青,用一雙眼睛罵他:“你瘋了是不是?”
沐斯年說:“怎麼是瘋了呢?我在求婚哎,阿無,給點被求婚的正常反應好嗎?”
淩照青冷聲問:“兩個男人有什麼好結婚的?”
沐斯年說:“去國外結啊,咱們都談了這麼久的戀愛,也該結婚了吧,怎麼?淩先生,你是已經十年之癢了?不想要我了嗎?”
淩照青沒說話,手操縱了一下輪椅,就想拐彎出去。
結果,一雙手立馬上來,桎梏住了輪椅的兩邊。
男人微低着頭,整個身子擋在輪椅前面,環繞的姿勢把淩照青牢牢的禁锢在小小的輪椅上,緻使淩照青不得不揚起了頭直視着沐斯年。
沐斯年勾起唇角,笑得很壞:“阿無,答應我,嗯?”
“媽的。”淩照青罵了一句,擡起手,就拉住了沐斯年脖頸上系着的領帶。領帶細長,被淩照青挽在手掌,就像被打了個死結。
“我看你是瘋了。”
領帶往下一拉,或許都不用拉。
沐斯年順從極了,如虔誠的信徒親吻他心目中最朝聖的聖地,用牙齒咬開淩照青臉上的口罩,吐掉。
然後,覆上了淩照青的嘴唇。
“唔。”淩照青也悶哼了一聲,輕啟了唇瓣。
阿無這麼配合,沐斯年自然也不放過,侵略性瞬間增強,攻城略地的步子越邁越大,直到把淩照青弄得氣喘籲籲。
“你這人。”淩照青伸出手想要推開沐斯年的胸膛,卻發現根本推不動,還被沐斯年捉住了手腕。
沐斯年從淩照青的唇瓣下來,自下而上地看着他,然後側着臉珍而重之地吻了吻淩照青的手心,然後在他的手心裡蹭了蹭,嗓音喑啞帶着壓抑的情yu:“老公。”
淩照青被他挑動得也有些難受,幹脆直接地伸手,環住了沐斯年的脖子。
“換個地方。”
沐斯年點點頭,從輪椅裡抱起淩照青。
隻是,花房離卧室實在有些遠。
但是,客廳不遠。
客廳的燈光被沐斯年特意弄成了暖黃。
融融的暖黃燈光映照出沐斯年泛着潮紅的臉頰。
接着,沐斯年湊上前去,淩照青揚起了頭,如天鵝瀕死的弧度。
咔哒。
是牙齒觸碰到衣物上紐扣的聲響。
一響貪歡。
但地方選得終究還是不好,淩照青反應過來,抓着沐斯年的頭發,有些氣憤地說道:“慣會勾引人的小妖精。”
沐斯年親親他的嘴巴:“老公喜歡就好。”
淩照青沒話說了,讓沐斯年自己先去洗澡。
沐斯年不聽,繼續折騰。
折騰了半個小時後,沐斯年抱淩照青去洗澡。
浴缸裡,淩照青本來在自己搓澡。
結果,又被沐斯年捉住了手。
淩照青斜睨了一眼沐斯年,似笑非笑:“還要?”
沐斯年趴在浴缸邊沿,一雙眼睛亮晶晶:“要結婚證。”
淩照青翻了個白眼,幹脆扭過臉,一言不發了。
沐斯年摸了摸淩照青的手,去吻他的手背:“嗯?阿無,别不理我?”
淩照青就是不理。
“嗯?”沐斯年又低下頭親淩照青的手腕,撒着嬌,“阿無,你最好了,别不理我,好不好?”
“阿無,我的阿無,我的阿無,我愛你,我好愛你,别不理我。”
浴缸裡,背過身的淩照青讓任何人都看不清他的表情,隻是熱氣氤氲中,他那雙總是冷冷的眼睛裡,不知道是淚光還是霧氣凝結成的水滴。
撒嬌當然沒有任何用,沐斯年所有招數都使盡了,從手背親到手臂,但是他老公隻把手伸了出來,臉是一點不朝向着他。
沐斯年想了想,手直接伸進了水裡,然後一把撈起了某個不可言說之物,然後在手裡把玩起來。
半天不動的淩照青,望向窗外的頭就這樣一寸一寸地,不可置信地轉向了沐斯年。
“你在幹什麼?”
沐斯年笑了笑,對上了淩照青還完好的那隻眼。
那隻淺褐色瞳孔的眼睛,就像初春裡一顆吸收了陽光又折射出去的琥珀。其中湧動着的那股粲然的,超越語言的生命力,令沐斯年無比着迷。
就如同當年淩照青在萬衆矚目的舞台上,隻随意地望向台下一眼,就讓全場所有人為他着迷一樣。
沐斯年笑着回答淩照青:“這可是我最喜歡的寶貝。”
但是,耍流氓的話語并沒有再度引起淩照青的反應。
淩照青反而還是扭過了頭,不再理睬沐斯年。
沐斯年的手頓了頓。
這次,好像阿無格外堅定呢。
沐斯年舊事重提在第二天,他本來沒打算提,想再放一放的。
可是第二天他一個人回家時,他爸媽讓他相親。
飯桌前。
沐斯年忍無可忍,摔了筷子:“我有男朋友的好嗎?”
沐家主母林婧雪淡定地擦了擦嘴,說:“這就是你的家教?當着長輩的面摔筷子?我看你是需要再去禮儀學校進修一年了是嗎?”
沐斯年站起來,冷聲道:“讓一個已經有固定戀愛對象的人去相親,這才是最沒家教最沒品的事吧。”
林婧雪擡起臉,一張臉美麗無暇:“我隻是出于作為一個母親的考慮,我認為淩照青并不适合你。”
沐斯年:“适不适合并不是您一張嘴就行的,我的母親大人。”
“我是真不懂,”林婧雪說,“你是為了跟我們賭氣嗎?一個臉已經被毀容成那個樣子的人,你就要跟那種人過一輩子?”
“林婧雪!”沐斯年動了怒,“我尊重你,也請你尊重我,尊重他。”
林婧雪并不在意沐斯年的話,她擡起手,朝後面做了個手勢。
在沐斯年疑惑的目光中,身後的秘書拿着一個ipad走了過來,然後遞給沐斯年。
沐斯年并不接,反而很警惕:“你想幹什麼?”
“看看吧。”林婧雪說。
沐斯年不明所以,接過去,而屏幕上,很熟悉。
正放着的,就是——
正躺在家裡沙發上的淩照青。
沐斯年不可置信,差點把ipad摔了:“艹,你監視我們?”
“哪學的髒話,給我改了。”林婧雪輕皺眉頭,“還有,這叫什麼監視,我麻煩你想清楚,你現在住的别墅是在我的名下,當初你帶着那個人住在哪兒都會被騷擾,是我幫忙現在才得以風平浪靜。我的别墅,安幾個監控應該沒問題。”
監控,一直在家裡,沐斯年有些反胃。
“放心。”林婧雪瞅了一眼兒子臉色,“那些亂七八糟的時候,監控器都關着。”
“但是,也虧得是我安了監控,不然怎麼會錄下來這些東西,你自己看吧。”
沐斯年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他把視線轉移到iPad上。
屏幕裡。
碎末的陽光從落地窗裡灑進來,吝啬地照在沙發上。
正躺在沙發上的淩照青弓着腰,縮着腿,緊緊地抱着自己,就快蜷成了一整團。
好像正在做什麼噩夢。
下一秒,鬧鈴響起。
濕透了的毯子裡伸出一截手臂,淩照青胡亂摸索了一會兒後,鬧鈴關掉。
淩照青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