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斯年一個人留在國内讀書,不缺物質。
但不缺物質是一個方面,他畢竟是個高中生,就算亂來每個月也隻能動個十來萬的資金。
而淩照青母親的病,沐斯年前世很清楚地了解過,撐過一年需要的費用是256萬,至于手術費,是82萬。
是個天文數字。
所以淩照青進入娛樂圈,萬幸的是,錢掙到了,淩照青母親病治好了。
隻是在淩照青毀容之後被送進醫院搶救時,他母親自殺了。
這一切顯得很荒誕。
前世淩照青沒理解他母親的行為,沐斯年也沒理解。
想起這些事,坐在飯桌上的沐斯年,煩躁地用筷子在碗裡戳來戳去。
一會兒後,實在沒胃口,把食物全倒進了垃圾桶。
沐斯年很清楚淩照青現在在面臨着什麼,但同時的,轉機也将會到來,盡管,這種轉機并不是沐斯年希望的。
并且,是一定要扼殺的轉機。
沐斯年在廚房忙碌了一會兒,做好了幾份菜,然後提着飯盒回學校。
晚上,會有三節晚自習,但管得不嚴,因為基本上是由班幹部輪流坐在講台上管紀律。
而且一班是重點班,大家也都很自覺,讨論題目都很小聲。
所以一班班主任基本上沒來突擊視察過。
這時候已經打鈴了。
沐斯年把飯盒一股腦塞進桌洞,然後站起來,走到前面,一屁股就坐到了淩照青的座位上。
看到這幕的鄭見山差點吓得摔了:“你坐淩哥座位幹什麼?快起來。”
沐斯年巋然不動:“他人呢?逃課了?”
鄭見山:“關你什麼事?你快起來,淩哥最讨厭别人碰他東西了。”
我又不是别人。
沐斯年當沒聽見,執着地問:“他人呢?”
這個時間段,他媽媽在醫院,也不需要陪護,他家也沒有親戚,也不可能是去哪借錢。
鄭見山一臉着急:“關你什麼事?你快起來。”
這人怎麼就聽不懂話呢?
沐斯年微笑:“你不說我就不起來。”
“呵。”一聲輕笑響起,悅耳的嗓音就像彈片撥響帶着松香的吉他音弦。
“倒是能理直氣壯地到我生平僅見。”
淩照青站在身後,渾身裹着尖銳的寒意。
“完了!”鄭見山看到了淩照青的臉色,僵硬地扯着嘴角,一臉惶惑,“淩哥生氣了!”
相處兩年,鄭見山自然知道淩照青的狗脾氣有多大,還有潔癖有多嚴重。
尤其是最近淩哥脾氣真的很爆啊。
沐斯年覺得鄭見山大驚小怪,他一轉頭,雖然看到的淩照青看着不好惹,還是一臉要找人幹架的神情。
沐斯年從容不迫,站起來,說:“抱歉,坐了你的位置。”
淩照青不吃這一套,甚至罵道:“你特麼有病啊?”
淩照青兇起來就是這個模樣,如果不是恃靓行兇,按道理遲早要被人套麻袋打一頓。
沐斯年被罵,心裡也有點不舒服。
他讓開,但想了想,還是補充了一句:“我隻是關心你。”
淩照青真的差點都氣笑了。
他真的呵了一聲,隻是看向沐斯年的眼珠子泛着冰冷的寒意:“第一,我認識你嗎?”
“第二,不論你有什麼目的,我需要你來關心?别總是說些廢話。”
“第三!”
“哐當!”
一聲震天動地的聲響在沐斯年的耳邊突地炸開。
是椅子!
暴怒的淩照青惡狠狠地踹開被沐斯年坐過的椅子。
椅子摔到牆面又重重地砸到地上。
“别碰我東西,我惡心。”
“彼此尊重一下,同學。”
淩照青琉璃似的眼珠盯着沐斯年,是警告,也是否認。
在場的衆人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目光都有些凝滞地看着兩個人。
“艹,好吓人。”
“淩神怎麼發這麼大火?”
“沐斯年這麼沒邊界感不怪淩神反感吧。”
一會兒後。
勤勞的鄭見山把壞掉的椅子撿起扔進垃圾桶,回來看見沐斯年還站在那,好像挺不知所措的樣子。
鄭見山從他身旁走過。
聽見了沐斯年說的話。
“是我錯了。”
鄭見山心想,當然是你錯了啊,淩哥脾氣本來就不好,你還這麼沒邊界感。
再者,真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之前明明是跟淩哥對着幹的。
不過目的達到了,淩哥的确不舒服了。
鄭見山搖搖頭,覺得挺無語。
不過啥時候能把一千塊錢拿到手啊,看這樣,好像不太可能了。
他又有點悲傷。
沐斯年回到座位,他捂住有些發疼的胃。
他當然是錯了。
他自己搞不清,淩照青現在不是他的阿無,他們之間沒有十年的感情。
淩照青不止不喜歡他,甚至還讨厭他。
讨厭得要死。
認知到這件事的沐斯年,從知道淩照青去世之後就開始泛疼的心髒,好像又開始重新泛疼了。
他捂住心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
另一邊。
淩照青去後勤部領了新的椅子回來,雖然拿了新椅子回來,但臉色臭得也很可以。
因為他去找班主任要條子的時候,班主任居然順帶問起了他跟沐斯年的關系。
淩照青如實回答:“不怎麼樣。”
班主任敦敦教誨:“同學之間要搞好關系。”
淩照青不鹹不淡地哦了一聲。
班主任歎口氣:“算了,你走吧,這事下不為例。”
淩照青這才反應過來剛剛發生的事應該被不小心路過的班主任看見了。
淩照青說:“不如您找沐斯年談一下,讓他别老來惹我,井水不犯河水,我沒那麼多時間跟一個不認識的人弄僵關系。”
說完,淩照青就走了。
班主任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嘿,這小子,性子有點獨啊。
看我不把你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