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地上的毯子并沒有引起淩照青的注意，他的手撐着頭，顯然沒太清醒。

反而是一直注意情況的鄭見山，對淩照青說:“淩哥，你後面毯子掉了。”

淩照青:“？”

鄭見山絕對不承認是因為沐斯年直勾勾地盯着那毯子，臉上那表情，是又煩惱又糾結，還有點可憐巴巴。

絕對不是因為他這樣自己才心軟的。

其實一切都是鄭見山腦補過多，沐斯年隻是想這毯子又要洗了。他一新買回來就連夜洗了烘幹，趕在昨天帶過來。

淩照青把那毯子撈起來，抖了幾下，問鄭見山:“你的？”

他頗有些嫌棄，想将這一堆扔在鄭見山臉上。

鄭見山:“不是。”

沐斯年在旁邊說:“我的，我給你披上的。”

淩照青揉了揉眉心，也沒說什麼，就把毯子遞給沐斯年:“還你。”

沐斯年抿了抿唇，不太想接:“你一直趴在桌子上睡覺，有這個睡會舒服很多，這都是新的，洗得很幹淨。”

淩照青手舉得累，幹脆探了下身子塞給沐斯年:“我不用。”

“為什麼不用？”沐斯年抓住毯子的一角，有些委屈，“我特意給你的，你有這個睡覺會舒服，也不會感冒。”

淩照青沒聽，隻是憊懶地擺擺手:“那你自己用，别放在我這。”

拒絕的态度很明顯。

甚至可以說得上油鹽不進了。

沐斯年跟他相處了十年，自然知道這人有多執拗。

他把毯子收起來，又放回那個禮品袋。

淩照青擡起眼:“你這麼看着我幹什麼？”

鄭見山欲言又止，還是說:“額，沒什麼。就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有了點女生的細膩。”

“不過，哥，你還是鐵血男兒。”

淩照青扯扯嘴角:“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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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一整天逃課還是有影響的，數個科任老師下課後都找了淩照青談話，話裡話外的意思是高三如此關鍵的時刻，還逃課的行為是很不提倡的。

不過重點還是得讓班主任來說。

中午，老徐把人叫進辦公室。

老徐先語重心長了半天，然後又提到了一件事。

“我們這是私立高中，所以有一套獎勵機制，設立的名目很多，獎金也比較可觀你知道吧？”

淩照青不知道老徐提到這件事什麼意思:“知道。”

老徐刮了刮鼻子，這在心理學上其實是一種心虛的表現。

他停頓了一會兒，才說:“是，你知道，你也領了其中一份獎金，當初學校挖你來有口頭承諾過這個條件，後來因為需要公示改變了一下形式，怎麼說呢，其實本質上就是獎學金，金額也很高，一個月打進你的校園卡1000，前兩年你一直表現優秀，這個獎學金也沒斷過。但是你最近……。”

老徐躊躇了起來，覺得再說下去有些傷孩子自尊。

這個年紀，正是叛逆又敏感的時候。

淩照青明白了:“現在想把我移出這個名單對嗎？”

老徐也有點煩，他是不贊成這麼做的，但是，不得不說，楊老師還有其他老師的考慮也有一定道理。

老徐抹了一把臉，點點頭道:“你最近的這個逃課情況影響是不好，校方和我們科任老師是有這方面的考慮，如果獎懲不分明可能造成某方面，比如有一些不好的謠言之類的，但其他的你也放心，隻要你不再逃課，我一定盡快幫你申請回來，作為學生，你還是很優秀的。”

“是嗎？”淩照青輕輕嗤笑了一下，很短促，讓老徐幾乎以為是錯覺。

“我知道了。”淩照青冷若冰霜，聽完轉身就準備走。

老徐自然而然地歎了口氣。

這一歎氣，淩照青停住了腳步。

老徐:“淩照青？”

淩照青轉過身，看似冷靜地問:“老師，我的成績怎麼樣？”

老徐:“啊，啊，自然，自然是很優秀的。”

“那我們上課又是為了什麼？”淩照青直視老徐的眼睛。

老徐:“……。”

老徐:“學習知識。”

“學習知識夠不夠是靠什麼來反映的？”淩照青接着問。

老徐也看着淩照青的眼睛，沒接話。

“不說？”淩照青眼底露出一絲嘲諷，不是對着老徐，“靠考試來反映，就靠那幾張卷子來反映，甚至前18年的學習，就靠高考那六張卷子來反映，這不是你們規定的嗎？”

“這所學校，”淩照青的聲音有些尖利，“最後的，所有的，成立什麼破獎學金，挖人，不就是為了這個嗎？”

“淩照青。”老徐的聲音變得嚴厲，“盡管可能有些偏激，但不可否認，有些老師，堅持自己的原則，這是沒有錯誤的，而你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嗎？”

“什麼對和錯。”淩照青笑了一下，“又都是你們自己規定的。”

“謝謝老師。”

淩照青虛虛地朝着老徐彎了一下腰，又好像什麼都沒彎。

因為少年的脊骨依舊硬挺。

看着離去的淩照青，老徐皺着一張臉，臉上有些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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