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容拎着一小袋糧食回到地窖的時候,地窖裡一片和諧,幾個人半死不活橫七豎八的躺成一片,隻有應山月還坐的端端正正的在看不知道哪裡找來的書。聽到有人進來的動靜,地上的“死屍”才一個一個的緩緩複活,連朱抱岩都睜開了雙眼,盯着江清容手裡的米糧不說話。
江清容無聲地笑了,從缸裡打來了水,架起了火做了個最簡單的小米粥。
“你的意思是集市上有個大漢在賣我們這次運過來的糧食,”能量缺乏的情況下,連霍昭陽的腦子都轉的慢了。幾個人捧着粥碗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明白這糧食的來之不易,根本沒人舍得大口吞咽,都是吸一口緩上一陣,生怕吃了這頓沒下頓的樣子。
江清容略點了點頭。霍昭陽被粥燙的一哆嗦,緩了一會兒方才說道:“可是光知道這個也沒啥用啊,這人有可能是犯人,但也有可能不是。”
“所以當務之急是得有人去跟着他,就算他不是犯人,也得争取找到真正的犯人麼,畢竟虞望很大概率就和犯人之一關在一起。”江清容耐着性子說道,有點想撬開霍昭陽的腦袋看看裡面到底裝着的是什麼,很快又反應過來,咬牙切齒道:“你不許給我裝傻啊,這裡就你一個人能短暫隐身,抛頭露面的事情大家輪流去是最安全的。”
“知道了知道了,”霍昭陽吐了吐舌頭,看了看迅速癟下來的糧袋歎了口氣:“說到這裡,我們是不是應該給那個小姑娘也送點東西吃啊?畢竟不僅是占了人家的地方,還看着人家不讓出門,吃的也不給,難道要讓人家餓死嗎。”
“我剛才也想說這個,”應山月眨了眨眼睛,把手裡的書小心翼翼地放到了一邊:“不過這個時間點,小姑娘是不是還在睡覺啊。”
“是啊,她應該是已經一個人待了一段時間了,不然不可能連白天黑夜都分不清楚,”江清容放下了手中的粥碗,抽出了一把幹淨勺子說道:“還是給人家留一些吧,找個合适的時機讓應山月帶過去,畢竟我們的人設是她爺爺的朋友,事情不要做的太過分。”
當天竟然一派和平,應是藥房已經連着歇業了數日的緣故,直到日暮時分連個敲門的也無。好不容易挨到夕陽西下,江清容和霍昭陽湊在一起商議了半天,小心翼翼地輪流出去刺探了數次,但都沒有什麼結果。江清容最後一次出去幹脆連白天那個攤主人影子都沒看到,索性繞去水井打了桶水才回去。剛進屋,看到的卻不是白日裡幾個人倚着牆無事可做,腦袋小雞啄米似的正快要入睡的畫面,每個人都坐的筆直,就連朱抱岩也從地上爬了起來。他略有些吃驚,剛要疑問,便看到應山月身邊多了個小身影,是那個小女孩。她好像聽到了江清容帶來的風聲,擡起無光的眼眸看向他的方向,沾着粥渣的小嘴一咧,笑了。
江清容愣了一下,回身拉上門,默默給應山月比了個贊。不愧是他們當中最具有親和力的存在,就算是不露臉也一樣男女老少通殺,居然這麼快就取得了小女孩的信任。吳添樂和應山月湊得很近,正端着滾燙的碗一口一口地喂小姑娘吃飯,朱抱岩趴在不遠不近的距離看着,自然還是不肯說話。江清容找了個稍微遠點的地方和霍昭陽坐在一塊,霍昭陽正拿着根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見他進來略擡了下眼皮,遞了個眼神。江清容自然清楚這個眼神的含義,果斷地搖了搖頭,被啪的一下彈在腦門上。
“廢物了不是,怎麼連那麼大個人都找不到,我好歹都把平面圖給你描的差不多了。”霍昭陽翻了個白眼,點了點地上模糊的圖樣,被龇牙咧嘴的江清容擰了一把腰上的軟肉,兩個人一起表情猙獰起來。
“你還好意思說,”江清容怒道,“你摸着良心講話,我走的時候這個圖長這樣嗎?”
“不是已經告訴你他家大概在哪了嗎,”霍昭陽振振有詞,“就這麼大點一個村子,挨個找也找到了啊。”
“那你去找啊,”江清容感覺自己今天簡直要被活生生氣死在這裡了,趕緊給自個兒順了兩下胸口:“就算他家在那裡,他人不在那裡,我能怎麼辦啊。你說的地方我又不是沒有看,就那麼大點地方,哪裡藏得下那麼多糧和一個大活人,根本就不可能的啊!”
為了保密,他倆其實一直用的是氣聲說話,但江清容一時激動聲音太大,連對角線位置被吳添樂逗得咯咯直笑的小女孩都看向了這邊。
“哥哥們在吵架嗎?”小女孩皺着纖細的眉,用稚氣的聲音問道。她是盲人,故而聽力代償性的遠勝于常人,但兩個人吵得太厲害,一時半會兒忘掉了這一點。所幸吳添樂早就以外面有人販子為由嚴令禁止了小女孩出門,情況應該還不至于太不可挽回。
“啊,沒有哦。”霍昭陽一副作壁上觀的表情,江清容不得不狼狽不堪的開始替自己找補:“隻是遇到了一點事情而已。沒有關系,我們會自己解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