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服的氣息從耳邊轉移到阿嬌的臉上,再慢慢遊移到鼻尖,輕輕相觸。
她感覺到女孩的眼皮在瘋狂顫抖着,像一對蝴蝶一樣撓着自己的掌心,甚至于她的眼睛裡好像泛起一點潮濕,黏膩地粘在掌心。
“可是小姐,我受着您的豢養,明明要把你送到後位上,卻還妄圖把您拉入深淵,是我罪該萬死……别哭。”
她的眼神和語氣都是,像是要把眼前人也全都拆吃入腹,卻小心翼翼地,不讓陳阿嬌從動作裡感受到一絲一毫的危險。
那麼溫柔。
拉入深淵嗎?
陳阿嬌舔了舔唇,無意識地微微張開嘴,像是在等待一個親吻。
“我是個從泥裡爬出來的人,我見過的肮髒東西數不勝數,我的心,遠比皇宮裡的人還要……”她的語氣停頓了一瞬間,末了終于搜尋到一個合适的詞語,“下流。”
楚服說完,低下頭,在自己的手背上印下一個親吻。
陳阿嬌緩緩咬住了自己的唇瓣,留下來一個不算輕的齒痕。
“您最好别放任我繼續,别引誘我,别害怕我。”
“哦,”陳阿嬌握住她放在自己眼睛上的手腕,拉到臉側,輕輕蹭了兩下,像是隻撓癢癢的貓,“這就沒了嗎?這幾句就是你全部的呈堂證供了嗎?”
楚服這才看清女孩根本就沒哭。
那分明因為是興奮過頭而湧出來的。
陳阿嬌看着她,如同照鏡子一般,看到了同樣瘋狂的偏執。
可眼前的巫女還是卑微地祈求道:“也别厭惡我。”
殺人時候的膽子都去哪了?
陳阿嬌恨她們之間主仆的身份,卻又明知沒了這樣身份的壓制和牽引,她也不會遇到楚服。
你就不能再果斷一點,越界一點嗎?
女孩的聲音忽然壓得很低,暴怒一般,冷笑着吼道:“推開你?厭惡你?你是我的人,說這樣的話,不覺得逾越了嗎!”
她露出尖尖的虎牙,叼着她的兩根手指,讓它們被迫長驅直入口腔中。
“嗯,沒洗幹淨啊,你手上有血腥味。”陳阿嬌松開了她的手腕,猛然把她按到了牆上,笑着評價道,“一點點血味而已,這就是你所謂的下流和肮髒了?”
笑得純良的女孩一步步湊近。
一隻手從楚服後腰一路摸上了後頸,用力捏住:“看着我。”
“你很久沒有吻過我了。”
“讓我看看,你能有多下流。”
“您是未來的皇後……”楚服别開臉,神情痛苦,像是隐忍。
尚濕的後發滴下冰涼的水滴,順着她脖頸間的肌肉線條滑進衣領中。
“皇後又如何!凡是我想要的,擋我路的人都殺得!”
背後靠着的門被陳阿嬌一隻手胡亂拍開,不堪重負的木闆吱呀一聲,驚飛樂門邊吃食的喜鵲。
她拎着楚服的後頸把人推進屋裡。
巫女急促的吐息纏在她的脖頸間,僅存的清醒意識被徹底丢到了屋外。神魂颠倒中,女孩腿一軟,被人放在了攤着書卷的桌子上。
技巧和溫柔全都被抛之腦後,楚服追着她的唇,猛烈到要把她吃掉。
屋外的雷雨聲越來越猛烈,帶動着樹木敲打在窗上。泥濘的土被暴雨泡透了,蒸騰起來,空氣都猩甜。
剛才還不可一世的陳阿嬌好像又在哭。
她眼角泛紅,像用朱砂筆寫了個情字,瑰麗莫名。
這次胸膛裡好像也下了雨,從裡到外被淋濕,染透。
她哆嗦着,像是推拒,又像是,最後無措地按住楚服擱在她頸間的腦袋,又抓住了她發間那把藏劍簪。
三千青絲盡數散開,楚服擡眼看她,像失了控發了瘋的鬼。
“主人?”
她呼吸急促,聲音甜得發顫。
如果說最初楚服還克制着不留下紅痕,在那一瞬之後,阿嬌感覺到她唇舌開始越來越用力,越來越惡劣。
“啪!”
混亂間,鎏金的燈台被推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燈油流了滿地。
屋外傳來了急匆匆的腳步聲。
“小姐怎麼了?”
楚服的眼睛被滿地的紅色刺痛,像是猛然醒神把阿嬌的衣服胡亂整理好,蹲下來用手去碰滾燙的燈芯。
方才在窄巷中和人血拼的時候,她都沒有現在這樣巨大的恐懼。
“不許進來!”
阿嬌的衣襟仍舊淩亂,慢條斯理地整理起衣服,靠在桌上朝外面沉聲喊道。
“小老鼠偷燈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