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這麼熟練!”的叫聲淹沒在了水聲和調笑聲中。
“奴婢從小服侍小姐。”
陳阿嬌不管不顧,拉着楚服的胳膊要把人扯進浴池裡,能看到她手臂上正在用力的流暢線條。
再往上是沾了花瓣和水珠的鎖骨,随着她的動作而起伏,像是一口淺淺的井,把周圍一切全都吞沒了,隻剩下一對對稱的、幹枯的水潭,落滿了花瓣。
沒人滿足于這種淺嘗辄止的視線交錯,像是琴弓在琴弦上例行公事的磨擦。
阿嬌松開了楚服的胳膊,往前行了幾步露出大半個上身,朝着她潑了兩下水,把她淋了半透以後才再次伸手拽住她的手腕。
這浴池是白玉色的石磚砌成,邊緣沾了水就有些滑膩,楚服就在這一瞬間的晃神中,腳底一滑。
楚服毫無防備,倒栽進池子。
頭朝下。
她水性并不是特别好,花瓣在她眼前晃動着。
水潭之下原來是開滿了花的重巒疊嶂。
楚服有一兩秒感覺自己要在水裡枯死,甚至忘了自己那一句“這樣能更好地服侍小姐”的說辭,腦子裡隻剩下本能在翻騰。
那沾滿花瓣的身軀在水下顯得更加勾-魂攝魄,像是讨人性命的水鬼,在她的耳朵上嘟嘟地敲。
陳阿嬌貼近後,楚服幾乎以為自己看到了幻象,直到她扣着自己的下巴從水中撈起來,嗆的水灌進她的口中。
眼前鬼魅的花瓣忽然都凋零了,隻剩下阿嬌一朵花,對着她盛開待撷。
枯木逢春。
她的朦胧回應帶給陳阿嬌更強烈的興奮。
陳阿嬌嘗到了放縱的滋味,伸手在楚服光裸的背脊上遊走,後背上凹下去的一條像是牽引着兩個琴弦,讓阿嬌忍不住去彈奏。
于是從高音到低音,輕攏慢撚抹複挑,一直彈到最低的音節後,她聽到了兩重聲音敲擊在自己的耳邊,一種來自于她,另一種來自于楚服。
太動聽太誘惑。
她們纏在水裡。
楚服的衣服還穿在身上,沾水以後像是蛇麟一樣緊緊貼着皮肉。
蛇蛻的時候像是脫掉了跟随自己多年的枷鎖,骨頭都痛苦又歡愉,聲音很快嘶啞。楚服感覺自己和阿嬌是一對從開天辟地以來從未分開過的蛇。
清醒克制隻不過萬年中的一瞬。
她是一條好普通的黃花蛇,而陳阿嬌是白玉一樣的白蛇。
她們身軀過分相似,隔着漫天的水霧,不需要想象,不需要探索,自然而然地知道對方的秘密,順理成章的颠倒。
肌肉都在水中繃緊了,毫無縫隙的相貼。
像是剛剛找回作為蛇交尾的記憶。
這記憶把她們吞沒了,把她們的身體攤開,把她們的靈魂全都煮沸。
陳阿嬌泡的久了,整個人像一朵吸飽了春雨以後,開爛的花,整個人透着一股靡麗。
楚服像是剛适應了人形的蛇,求而不得的夢魇此時都成了真,完全得不到餍足。
兩個人跌跌撞撞回到池邊。
陳阿嬌被抱到台子上,幾乎是本能的惡劣,按住了楚服的頭,背後繃緊像一直鶴,卻被人握住了腰,被一把風筝線控制住,無法飛行。
她祈求帶着自己上天的風筝線飛得再快一點,再快一點接近浴池頂那印着飛花的天空。
楚服的左手在摸她的腹肌和腰側的軟肉,像是在丈量長度,又或者是别的,把她肌肉的起起伏伏全都更加清晰地傳進阿嬌的腦子裡,無比清晰地告訴她自己現在正在經曆什麼。
阿嬌的腦子白茫茫的一片。
直到那天穹一寸寸變暗,在她眼睛裡晃動成了深色的海。
她感覺自己被流放回太後宮中的那晚春夢,卻又從那春夢中穿行而出,不知道該祈求那風筝線再快一點,還是祈求她放過自己,最後在這種迷亂中合上了眼。
——深色的海面上炸開繁盛的煙火,被吸到無力支撐才松了手,喉嚨裡是一聲哀婉的尖叫。
輕盈。
像是徹底掙脫了所有的束縛。
臉被熱氣蒸紅,眼尾比嘴唇都豔麗。
楚服湊上來,一路親到了她的眼角和耳側,整個人小狗一樣虔誠又純良,升到半空的魂魄被她重新叼進嘴裡。
“小姐,”她小聲地喊。
阿嬌想起那個被人吵醒的清晨,楚服也是這樣的眼神,盯着自己的唇瓣,叫她小姐,那時候她的唇齒也是這麼黏膩的樣子。
陳阿嬌摸到她腰側一條短小醜陋的疤,能分辨出是被一柄匕首深深刺入過。血液結成了深紅色的塊狀。
“這是哪家幹的。”
她的眼眶熱了起來,不知道是被刺-激的還是心疼。
楚服親吻她的鎖骨,填補那汪幹枯的池塘:“嚴家的小少爺派的。”
她在顫抖,不知道是否是因為疼痛,還是因為猛烈的升溫。
阿嬌沉默不語,隻是小心摩挲着,學着她的動作丈量那塊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