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霁堯笑着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許初的腳底,然後拿上外套邁開長腿離開了。
許初這才發現,剛才自己接紙杯的時候大衣不小心把化妝桌的高奢項鍊蹭到地上了,現在項鍊正被自己踩在腳底下。
許初瞬間像是被什麼東西咬了一口似的,一臉慌神地撿起來查看,竟然被他踩斷了!
這些奢侈品一向中看不中用,當初許初托他爸廢了好多心思才要到的,還被他爸罵了好一頓,結果沒帶幾天就這麼斷了。
“周霁堯!他絕對是故意的!”許初蹲在地上,任由大衣墜到地上,龇牙咧嘴地喊道。
“怎麼可能呢,周老師一向都很好脾氣善解人意呀。”
“是啊是啊,周老師那種性格的人,絕對不會針對别人的。”
“奢侈品還是要好好保管才行呢。”
工作人員們也都不喜歡這個嬌縱無理的小少爺,況且因為許初臨時加了組拍攝,他們今天也不得不跟着加班,于是紛紛幫着周霁堯說話。
周霁堯的助理湊上去添油加醋道:“呀,可惜這麼好看的項鍊了,不過這種當季高定以許老師的身份來看,應該也不會放在眼裡吧。”
“我當然不在乎!又不是什麼稀罕玩意兒。”許初把項鍊放回大衣口袋,悶悶地在一旁椅子上坐下。
"許老師!可以準備開拍封面了!"場務的喊聲打破凝滞的空氣。
“滾開!”許初喊道。
場務被莫名其妙罵了一句,眼看這位小少爺心情十分不佳,于是灰溜溜地溜走了。
許初助理憋着笑,也跟着離開了後台化妝間,手上噼裡啪啦地打字給周霁堯發消息:[哥,真有你的,那個許初臉都快綠了。]
周霁堯懶洋洋地用細長白皙的手指點了個“冷漠”的表情包過去。
有仇必報是他一貫的作風。
許初對他敵意格外地大,周霁堯當然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不過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要等着他考慮,他按下語音鍵給助理發消息:“今天的雜志拍不成了,改到其他日子吧,我今晚有事就不安排工作了。”
今晚是傅家的家宴,傅嘉言要帶他一起去。
他和傅嘉言在一起一年,這是第一次正式和傅家人見面。
其實很早之前,他和傅嘉言的大哥也零零碎碎地見過幾面。
除了意識到這個人位高權重冷漠不好接近以外,周霁堯還觀察出了一個奇怪的現象。
——傅嘉言的這位大哥,傅卓遠,總是愛有意無意地,碰他。
任他周霁堯自認還算精明機靈,卻總是猜不透傅卓遠這麼做的真實原因。
當傅嘉言開車來接自己的時候,周霁堯收回思緒,準備今晚再會一會這位傅家真正的掌權人。
———
傅宅的金色镂空大門在暮色中緩緩開啟,瑪莎拉蒂一路碾過青石闆上的銀杏葉。
宅邸占據J市的核心地段,前庭修剪的草坪像用機器打印出來的一樣規整,中間的雕塑噴泉還在嘩啦啦地傾灑着水,庭院設計全由傅卓遠一手操辦。
後視鏡裡,周霁堯慢條斯理抹掉幾小時前拍雜志封面時塗的唇釉。
顔色太鮮豔了。
周霁堯想盡可能在傅家人面前給自己塑造地低調樸素一些。
“寶貝兒,待會别亂說話,你知道的,我家裡人他們......”傅嘉言扯松領帶,然後欲言又止。
兩個人的最開始,傅嘉言作為一部劇的男一号,看上了同一個劇組裡的男n号周霁堯,連着追了好幾個月才好不容易把周霁堯追到手。
周霁堯對這個二世祖大少爺其實并不感興趣,耐不住對方死纏爛打,再考慮到這人還有點利用價值,就草草在一起了。
傅家人一直都不支持傅嘉言從事演藝圈,所以連帶着,也不太喜歡周霁堯。
周霁堯輕笑,指尖繞着耳垂上的耳釘:“放心好了,我有數。”
他穿了一件白色絲絨西裝,明明是很簡單樸素的款式,在他身上卻顯得格外地亮眼,像一隻純白的天鵝。
管家與他們相視一笑,然後幫他們推開了大門。
“爸,大哥三弟,我回來了。”傅嘉言進門後喊道。
在一樓大廳水晶吊燈的光暈裡,周霁堯進門後首先看到了端坐在長桌主坐上的傅卓遠。
從周霁堯的那個角度,隻能看到傅卓遠冷峻的側臉,定制的黑色西裝嚴絲合縫地貼着他高大的肩背,手上永遠戴着一副昂貴的皮質手套。
根據對外的說法,這位傅總是出了名的愛幹淨潔癖,極其厭惡與人肌膚接觸。
“大哥。”傅嘉言攬着周霁堯的腰走近,故意将人往前推了半步,“這是霁堯。”
傅卓遠聞言後沉默地擡了擡眼,給人一股不明覺厲的壓迫感。
那一瞬間,傅卓遠聞到了一股熟悉的記憶中的栀子花的氣息。
“大哥,好久不見了呢。”周霁堯彎了彎他的桃花眼,勾起嘴角,伸出了一隻右手作勢要和傅卓遠握手。
傅卓遠鷹隼般的眸子掃過他的眼睛,然後在那雙細長白皙的手上停留了片刻。
所有人都知道傅卓遠厭惡與人肌膚接觸,握手這種事情,即使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人物,傅卓遠也是能拒則拒。
周霁堯區區一個排不上名号的小明星,竟然自不量力地對着傅卓遠伸出了手。
傅嘉言和周霁堯強調過很多次這件事,按理說以周霁堯的細心程度,不應該這麼冒失的啊。
“霁堯!”傅嘉言趕緊作勢要周霁堯把手放下。
出乎意料的是,他的大哥先他一步做出了動作——
傅卓遠沉着地脫掉了右手的手套。
下一秒,寬大的手掌輕輕貼合上了周霁堯柔軟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