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卓遠解開安全帶，看了眼時間。
他今天穿了件藏青色西裝，領帶一絲不苟地系着，剛結束完和導演的會面。
導演陳國平五十多歲，在圈裡德高望重，和傅家的老爺子也算有些交情，傅卓遠這次親自來一趟，既是為了新劇的投資協商，也是出于傅老爺子的情面來探望下他。
根據助理發來的行程安排來看，周霁堯今天應該也剛好來試鏡，估摸着也差不多該結束了，反正也順路，傅卓遠想了想，最後還是決定等一等周霁堯，幹脆接他回家。
片場後門的鐵門“吱呀”一聲響。
周霁堯剛換完衣服出來，黑色外套松松垮垮地披着，領口還沾着一點沒擦幹淨的粉底，他低頭劃着手機，嘴角挂着若有若無的笑。
太陽打西邊出來，傅卓遠竟然給他發消息接他下班。
對話很簡單地發來了一張片場後門的照片，然後配字：“十分鐘之内過來，勉強讓你搭個順風車。”
傲嬌鬼。
周霁堯找車的功夫，身後傳來一道聲音。
“霁堯哥！”夏淳從後面追上來，手裡拎着兩杯咖啡，“今天辛苦了，請你喝杯咖啡。”
周霁堯頭都沒擡：“不用。”
要論起來，周霁堯的道行不知道比夏淳高多少，所以夏淳拿點小心思，周霁堯心裡看得跟明鏡似的。
夏淳笑容僵了僵，視線卻突然被不遠處那輛邁巴赫吸引。
車窗降下半截，露出傅卓遠那張冷峻的臉。
男人目光淡淡掃過來，夏淳後背一涼，手裡的咖啡差點灑出來，心想估計又是哪位投資方大佬。
周霁堯這才擡頭，目光與傅卓遠撞上，眼底笑意深了幾分。
他很快收回了視線，然後沖身旁的夏淳擺擺手：“我不愛喝咖啡，你留着自己喝吧。”
周霁堯不能讓夏淳察覺到他和前面那個邁巴赫車主的關系，所以現在還不能貿然過去。
“那好吧。”夏淳癟了癟嘴，“霁堯哥今天表現的的确很亮眼，我就算沒被選上，這次也算是學習到啦。”
語氣莫名地諷刺。
“能教到你就好，你要學習地還多着呢，慢慢來吧。”周霁堯幹脆将計就計，在氣人這方面，周霁堯也算是頗有天賦了。
夏淳果然噎了一下，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欲言又止，最終一言不發地回了攝影棚。
周霁堯淡淡地回眸撇了他一眼，然後戴上鴨舌帽，嚴嚴實實地罩在頭上，又從口袋裡掏出黑色口罩遮住半張臉。
他左右看了看，快步走向邁巴赫，拉開車門鑽了進去。
攝影棚的暗窗後，夏淳眼睜睜看着全副武裝的周霁堯拉開副駕駛的門揚長而去，滿臉難以置信和錯愕。
———
周霁堯一上車就懶洋洋地靠進座椅裡，把口罩收回口袋裡，然後伸手調高了空調溫度：“凍死了，片場空調跟不要錢似的。”
傅卓遠單手打方向盤，另一隻手抽了張紙巾送到周霁堯眼前，對着他領口那點粉底冷冷道：“擦幹淨。”
周霁堯笑出聲：“傅總親自來接我，就為了檢查儀容？”
傅卓遠沒接話，車子駛入主幹道，霓虹燈光透過車窗斑駁地映在兩人臉上。
紅燈亮起，車子緩緩停下。
傅卓遠淡淡開口：“剛才怎麼一直不上來。”
“剛才我旁邊有人啊，而且，這是片場，人多眼雜，萬一被看到怎麼辦。”周霁堯道。
“公開吧。”沉默了一會兒，傅卓遠突然說。
周霁堯正在擦粉底，聞言手指一頓，“這麼突然？”
“早晚的事。”傅卓遠單手扶着方向盤，另一隻手扯松領帶，“總比像偷情一樣躲躲藏藏的強。”
周霁堯嗤笑出聲，轉頭看他。
夕陽餘晖透過車窗，在傅卓遠輪廓分明的側臉上投下細碎金光。
“傅總想怎麼公開？微博官宣？還是記者發布會？”
“先帶你回趟傅家。”
“然後呢？”
“然後我帶你參加公司年會。”
周霁堯挑眉：“真的想好了？”
綠燈亮起，傅卓遠重新啟動車子，“從簽合同的那天起，就該打算好那天。”
周霁堯靠回座椅，看着窗外飛馳而過的街景，懶懶地“嗯”了一聲。
周霁堯忽然想起什麼：“陳導那邊...”
“我沒提我們之間的關系。”傅卓遠輕笑，“我說過，能不能拿到這個劇本看你本事。”
周霁堯撇了撇嘴。
他沒有說大話，但是心裡已經有了七八成的把握。
邁巴赫駛上高架橋，城市燈火在腳下流淌。
而在片場後門，夏淳還站在原地，手機相冊裡是剛剛偷拍的模糊車影。
他盯着照片看了很久，思緒萬千。
———
周媛踩着高跟鞋沖進江予臻的辦公室，把限量款包包往他桌上一摔。
“我不同意！”她聲音尖利，“你明知道我和周霁堯不對付，還非要讓他演男主角？”
江予臻頭都沒擡，繼續翻着手裡的演員資料：@他鏡頭感很好，很适合這個角色。”
“那也不行！”周媛氣得發抖，“為什麼偏偏是他！”
江予臻終于擡頭看她，眼神冷淡：“他是你的親弟弟，你就這麼見不得自己的弟弟好？”
“他不光是我弟，還是你弟的未婚伴侶！”周媛眯了眯眼睛，“難道你真的能原諒江伯父把江氏大部分的資産都給了那個瘸腿的弟弟江钰？”
江予臻握了握拳，心情不悅，臉色也垮了下來，“這是工作，别把私人情緒帶進來。”
周媛冷笑：“私人情緒？他一個見不得光的野種，憑什麼......”
“夠了！”江予臻猛地站起身，“周媛，你以為你是誰，你有什麼資格幹涉我的工作。”
“我是你的未婚妻啊！江予臻，我們兩個才是一路的！”
江予臻看着面前這個撒潑的女人濃妝豔抹的臉，試圖找到一絲他的模樣。
不過很可惜，兩個人根本不像。
江予臻摘下左手無名指的訂婚戒指，輕輕放在桌上：“婚約延期，我們都冷靜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