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爾,這件事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伯爵夫人話是對夏尼子爵說的,可目光是看向希爾薇的,眼底的冰冷與厭惡也毫不掩飾。
會客室突然陷入了一片沉默。
不過實際上,身處話題風暴中心的希爾薇從頭至尾都沒有說過半句話,而是自顧自地站在窗口,從裡屋望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忽然……
“瓦爾金伯爵,是墜樓而亡?”希爾薇語調平平地問道。
在這焦灼的氣氛裡,她終于說出了進屋以來的第一句話,但這句話與其說是疑問句,不如說是陳述句。
是來确認的,不是來詢問的。
“……你怎麼知道?”西奧多覺得很難以置信,可轉念一想,擰緊的眉頭又豁然放松,他對夏尼子爵說:“勞爾,是你告訴她的吧?”
“我還沒跟裡希特小姐提起過案情。”夏尼子爵搖了搖頭。
“别開玩笑了,你沒告訴她,她怎麼知道的?不僅僅是我,警方也不可能向媒體透露死因。”西奧多以為夏尼子爵在說謊,在揭露對方拙劣“謊言”的同時,還不忘補上一句:“所以我才允許他們用那樣愚蠢的标題。”
“瓦爾金少爺多心了,我還沒确定是否接下這個案子,所以倒也不至于四處打探案件詳情。”言下之意就是,她還沒無聊到這個程度。
瓦爾金母子剛才說的每句話,希爾薇都有聽在耳朵裡,隻不過因為都是毫無用處的廢話,她選擇讓自己的大腦自動過濾掉。
簡單來說就是,左耳進右耳出。
希爾薇一句話,如同将一根被點燃的火柴丢在爆竹上,火星順着引火線迅速傳遞,直直燒向西奧多的理智。
“你這個女人什麼意思?說得好像是我求你一樣!!”
看着西奧多沉不住氣的模樣和伯爵夫人愈發陰沉的目光,希爾薇無奈地搖頭,輕笑一聲,然後繼續對他們滑稽可笑的樣子視而不見。
“我之所以推測瓦爾金伯爵是墜樓而亡,原因有以下幾點:”她指了指自己身旁的窗子,專心說起了自己的推理,“首先,這個窗子前恰好有一顆枝繁葉茂的樹木,其高度與這棟别墅幾乎同高,我在一進來的時候大緻掃過一眼。而在大約介于二層樓和三層樓之間高度的位置,有幾處樹枝的枝幹被折斷,最明顯的莫過于挂有布料的那根樹枝。”
“其次,窗子下面是一片精心修整過的花坪,但卻在靠近大樹旁的位置出現了多處淩亂的痕迹。盡管看上去是有在清理現場後,請園丁重新修整過一番,可有些痕迹是一時半會無法消去的。”
“最後,窗沿這邊由于距離案發現場較近,應該在事後被傭人反複清潔過,甚至還有不少地方被重新刷上了漆,跟其他地方的顔色形成了明顯的色差。”
希爾薇一口氣說完了自己的推理,語速相當也快,根本不管瓦爾金母子有沒有在聽,或者說是不希望自己有說到一半被人打斷的可能性,所以盡可能在最短的時間内陳述完畢。
反正,她也隻是在完成對夏尼子爵的承諾——來現場查看并做出基本判斷。
末了,她還再次補充道:“墜樓地點不出意外是在三樓吧?如果是他殺,更多線索也得上了樓才能知道。”
她話音一落,西奧多就與自己的母親對視了一眼,二人胸口皆是劇烈起伏着,又仿佛有什麼東西堵在嗓子眼,氣得半晌說不出話來。
不等他們再吐露更多的話語,夏尼子爵就率先開口。
“裡希特小姐……”
“子爵先生。”
但希爾薇也與他幾乎在同一時間開口,打斷了他接下來想說的話。
“子爵先生,我決定不接這個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