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韶搖了搖頭:“還不清楚,不過我們按照他說的方向走,總能找到些什麼。”
蜀葵應了一聲。而後,二人一起在夜色中向城門方向走去。
出了城門,外面已是深夜。蜀葵跟在歸韶身後向前走着,夜風吹過她的臉頰,四周一片靜谧,樹枝投下歪歪曲曲的影子,在月光下看起來仿若鬼影。
就在這時,草叢中突然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聽見聲音的瞬間,蜀葵尖叫了一聲。
歸韶歎了口氣道:“青蛙而已,不用怕。”
歸韶話音落下的瞬間,一隻青蛙“咕呱”“咕呱”地跳着,從草叢中蹦了出來,消匿于林間。蜀葵看見剛剛的動靜居然隻是青蛙,心中也不由得覺得自己有些太膽小了,她尴尬地笑了笑,繼續跟在歸韶身後向前走去。
上次在安香城外遇見蓮奚的那一幕,如今依舊是她心中的陰影。在很多個夢裡,她都又重新看見那些倒下的屍體血淋淋地躺在她眼前……每次她想起那個夜晚,都忍不住不寒而栗。
歸韶雖然沒有回頭看她,但似乎已經感覺到了她在想什麼:“既然這麼害怕,為什麼還答應殊塵來這裡?”
“因為……因為我希望我可以幫到他。”
歸韶聽她那麼說,微微愣了一下,而後嗤笑了一聲:“有的時候真不知道應該如何說你,是太愚蠢還是太天真?”
看見對方依然闆着一張冷漠的臉,蜀葵換了個話題:“不過說起來……歸韶公子,張公子是被人下了什麼咒?”
“如果我沒有看錯,那是妖界的禁術‘祭魂之術’。能夠有能力施展這種術法的人極少,但殊塵讓我們尋找的那位尚息,就是通曉這門法術者之一。”
蜀葵聽他那麼說,又追問道:“那‘祭魂之術’是做什麼用的?張公子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為什麼會認識妖怪,還被施下這麼高深的法術?歸韶公子,你是明白其中緣由的,是不是?”
“……”沉默,歸韶猶疑了一下,沒有回答。
蜀葵看對方似乎不想說,又着急地追問:“歸韶公子你知道對不對?你猜到什麼了,隻是不告訴我。那個術法究竟是因為什麼?”
歸韶的表情猶疑依舊,他沉默了許久,終于開了口:“‘祭魂之術’是用來讓死去之人複生的法術。這個術法需要找到一個和亡者極為相似的人做祭品,用術法召喚亡者的魂魄,讓他進入祭品的身體。如果沒有猜錯……那位張公子正是被人看中,成為了祭品。”
蜀葵驚住了,瞬間停下了腳步:“成為了祭品會怎麼樣?會死嗎?”
歸韶點了點頭:“嗯,當然,他的魂魄會在成為祭品的瞬間消散。因為他的身體會在那個時候,有新的主人。”
“這太殘忍了!”聽完了那番話,蜀葵再也忍不住,臉上滿是激憤,“為什麼張公子要這麼莫名其妙的成為這個祭品?這對他而言一點也不公平!他根本什麼都不知道!難道會術法就可以亂殺人麼?!”
歸韶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看着她。
“歸韶公子……難道對你們會術法的人而言,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是件很正常的事麼?!”
歸韶臉上沒有表情:“很多事情都是沒有道理可言的。”
“所以,你沒有打算幫他嗎?”
歸韶搖了搖頭:“沒有。我跟着他,隻是因為他身上有找到尚息的線索。我來到姑墨城隻是為了帶你見尚息,其餘的事我不想多管。這世上冤死的亡靈千千萬萬,我沒有能力去管他們。”
“可是……”
蜀葵剛要再說什麼,卻被歸韶拉入了林間。歸韶沖着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而後看向外面,閉目聽着什麼。剛剛……剛剛,他很明顯地聽見了有誰來的聲音。
“誰躲在那裡?出來!”
靜谧。林子裡沒有絲毫聲音回應他,好像并沒有人在那裡一般。歸韶的表情逐漸冷厲了下來,他向前走了一步,伸手一劃,一道陰冷的光出現在了他的手心。
“你的脾氣還真是一點也沒變。”身前,一個男音淡然傳來,“你就這麼招待闊别已久的故人的嗎,歸韶?”
歸韶聞聲回過頭去,隻見一個男子帶着一名女子從前方走了出來,正是尚息和他的妹妹蝶兒。
歸韶看見了他們,冷冷地答道:“确實是好久不見。”
尚息打量了一下他,道:“我沒有想到,離開妖界之後,見的第一個老故人居然會是你。你在替辰非做事,還是殊塵?”
歸韶依舊面無表情:“我不替任何人做事。”
尚息似乎并不意外歸韶的反應,他哈哈一笑,道:“果然你還是老樣子。說吧……你孤身前來到此,找我有什麼事?”
“我……”
怔了一下,歸韶突然感覺有些古怪。“孤身前來到此”,孤身?!
猛然回過頭去,歸韶一驚——剛剛還在身邊的蜀葵,已經在一瞬間中不知去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