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盛姿趴在桌上擡臉去瞧趙賜佳的反應，結果非常令她失望。

她的話就像打在棉花上，沒有一點回響。

“同學們都找位置坐好！”突然，一道喊聲震懾整間教室，效果顯著。

不止什麼時候，一頭大波浪的青年女人出現在講台上，神色嚴肅。

手邊印有老幹媽商标圖案的瓶子格外突兀。

“各位同學，我是你們的班主任，也是你們的數學老師，”她在黑闆上寫下自己的姓名和手機号，跟着點了個名。

随着她的行動，班裡隻剩下高跟鞋與地面接觸發出的清脆哒哒聲。

班主任姓鄭，全名鄭靜，面容姣好的女人神色平靜，交代着軍訓以及班内大大小小注意事項。

結束後，她又要排位置，是兩兩同桌的方式。

“走廊排好隊，個子矮一點的在前面，”突然的排座位引起一陣騷動，鄭老師大聲拍了拍手，維持秩序。

盛姿剛聽到要按個頭排隊就知道，和趙賜佳坐在一塊夠嗆。

……舉目四望，好像沒有幾個比自己矮的。

事實也是如此。

盛姿托身高的福坐在了教室第一排的中心地帶，面前就是講台。

盛姿默默留意趙賜佳的座位，在倒數第二排，還是靠窗。

盛姿不願面對的捂住臉，簡直就是敵方在暗她在明。

換位置的整個過程，班裡各處都熱鬧的很，都是同齡人，和新朋友很輕易就有了話題。

盛姿的旁邊坐了個濃眉大眼的短發姑娘，一入座就崩潰叫道，“怎麼又要吃粉筆灰！”

一句話讓盛姿收回往後看的目光，到同桌身上，看她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忍不住打趣，“再長高點就好了。”

沒想到，這話引是同桌的共鳴， “是啊。”

同是天涯前排人，盛姿看着她那頗為鄭重的小表情，一時笑了出來。

“還有十分鐘下課，都安靜，”講台上，鄭靜一發話，班裡的人立馬都閉上了嘴。

盛姿低頭看着一片空白的桌子表面，心裡卻感覺後排的趙賜佳在看自己。

無聲的寂靜持續了十分鐘，在宣布下課後，班主任拿起杯子，走了。

盛姿徑直往趙賜佳的方向看去，對方正在跟新同學聊天，臉上是面對自己許久未展露的笑。

“看什麼呢你？”一旁的同桌突然發問。

“想去後排，”盛姿誠實回答。

“下次排位置肯定有希望，”對方拍着盛姿的背安慰道。

其實這樣也不錯，盛姿突然想到，這個座位不會跟任務對象發生接觸，而且回頭就能觀察趙賜佳的情況。

大概吧。

盛姿實在是騙不了自己。

不想坐在這。

班裡的人零零散散的進出，盛姿側身用手支着下巴往窗外看，短暫失去了夢想。

上課鈴響，其他的老師也都來打了個照面，一直都是自習，直到中午放學時間。

說是放學，實際是二十分鐘的用餐時間和一個小時的午休，走讀生不能回家，住宿生也不能回宿舍。

盛姿聽到鈴聲一響直接回頭捕捉趙賜佳，後者慢慢悠悠，不急着吃飯，正收拾着桌子上的書本雜物。

班裡隻剩下她們二人。

“怎麼沒有跟她們一起去吃飯？”盛姿出聲問她。

聊的這麼開心，怎麼沒一起？

“還不餓，”趙賜佳頭也不擡，答道。

“我也是，”聽對方的語氣，是心情确實不錯的樣子，盛姿腦瓜一轉，到她前桌的位置坐下，嘴上還不停，“真可惜，我差點就坐這裡了。”

“離姐姐那麼遠，姐姐你晚上放學忘了等我自己走了可怎麼辦？”盛姿閉眼佯裝煩惱，試圖得到一個承諾。

趙賜佳擡眼看她，沒說話。

盛姿笑顔以對，人畜無害，像是在軟化哪個心硬的像闆磚一樣的人。

看着看着，盛姿忍不住想，她的任務對象真好看。

由于自小就認識，一年一年，對于趙賜佳五官任何微小的變化，盛姿總是記憶深刻，她覺得趙賜佳的眼睛最漂亮，看了那麼多次也覺得漂亮。

幼時趙賜佳的眼睛感覺圓圓的，像是月光下的泉眼，純粹美好，如今就像是春日裡的桃花，笑的時候最是漂亮，賞心悅目。

盛姿喜歡和趙賜佳對視，甚至享受。

當然，最後是任務對象受不了盛姿，站起來直接就要離開。

“姐姐去哪？”盛姿肯定是要問的。

她猜對方不會理自己。

果然，趙賜佳徑直走了。

盛姿随之就要追上去，可突然她渾身一怔，沒再動彈，不過很快就恢複正常。

少女仰頭面向天花闆，深深歎了口氣。

過分白皙的臉龐完全籠罩在陽光下，推拉窗露出的一道縫隙中，鑽進些許微風，額間碎發幾不可見的随之拂動，安撫着眼睫間的慌亂。

“這是懲罰？”她語氣平靜。

盛姿擡手在自己眼前揮了兩下，而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還真是神通廣大。”

她不去追。

因為眼前突然陷入黑暗，濃重的夜猛然襲來，未曾預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