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間你說睡沒睡,都一點了,輕點進來。”
陸然随着李清進了她家,看到沙發上的女兒睡得很熟,一天的不耐都一掃而光,臉上不自覺帶上笑容。
“謝謝你,清清,”陸然輕聲跟李清道謝。
李清笑着點頭承下她的感謝,作勢要進廚房,“你是不是沒吃飯?”
“你别做了,今天也挺累了”陸然說着輕輕推了推沙發上的盛姿,後者沒有反應。
心中感覺不對勁,陸然趕緊摸了摸女兒的臉,探了探溫度,對比自己的額頭球球明顯的發燙,陸然急忙叫盛姿的名字,讓她醒過來。
李清聽到聲音後急忙過來,拍了拍陸然的手,“别急,先送球球去醫院,來,你去開車。”
“佳佳,快别睡了,來幫忙,”李清喊着女兒出來幫忙。
趙賜佳根本沒睡,聽到招呼,埋頭在書桌上的她放下筆,走出房門。
“咱們一起扶着她上車,”李清坐在沙發上,懷裡靠着昏迷的盛姿。
“好。”怎麼又生病了?趙賜佳一邊想一邊麻利的幫忙。
盛姿的身上是很熟悉的氣味,不知為什麼,給人很安心的感覺,趙賜佳覺得有些熟悉,但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聞過。
“她抵抗力太差,醫生說送來的很及時,需要住院治療,”繳費窗口前,陸然和李清一起排着隊。
“謝謝佳佳和你了,這麼晚了都。”陸然道。
“都怪我沒出來看看,該讓她困了就睡床上,肯定是着涼了,”李清不敢接下她的謝意,畢竟是自己的疏忽,忘記了球球身體不好。
病房門前,趙賜佳透過房門看着裡面生病的人,曾經,她從沒想過盛姿會有這樣的模樣。
平時在她眼前的盛姿像是小貓一樣,乖巧又有着小聰明,總是有用不完的的力氣跟着她,但是醫院裡的盛姿就像是另一個人。
她看起來睡得很熟,可是沒有一點血色的臉卻出賣了身體的虛弱。
盛姿她是什麼時候發燒的,她不知道,如果自己去關電視時多看兩眼肯定能發現,趙賜佳想。
趙賜佳希望盛姿快點好起來。
她并非第一次因為盛姿來醫院,初一那年也是她和媽媽送盛姿來醫院,盛姿躺在裡面,陸阿姨坐在門外,她記得自己有碰到陸阿姨在樓梯口偷偷哭,女人在冰冷的台階上坐着,用紙擦着臉上像是流不完的眼淚,就像是當初爸爸去世時的媽媽。
四處彌漫着消毒水的氣味,醫院壓抑封閉的空間讓趙賜佳喘不過氣,她想離開。
“明天你還上班,佳佳也軍訓,快點回家吧,還有,謝謝佳佳告訴我她眼睛的事,球球都沒跟我說。”盛姿狀态已經安穩,陸然放下心,送她們來到樓下的車旁邊,趕緊讓這母女二人回家休息。
趙賜佳打開車門,坐進去,打開車窗,“阿姨你也記得别太累,我相信盛姿很快就能好起來。”
“有事打電話,”李清帶着趙賜佳道别陸然,回到了家。
趙賜佳看看時間,已經淩晨三點十五,她毫無困意,正好看到茶幾上盛姿剩下的大半個西瓜,拿起來準備扔掉。
“怎麼不去睡,”李清放好車鑰匙,問她。
趙賜佳的頭擡也不擡,“待會兒。”
李清走到她身邊坐下,看着趙賜佳,試探開口,“佳佳,媽媽想跟你再商量商量你呂叔叔這個事。”
“我說過不用管我,”趙賜佳語氣平平,低頭藏住眼中的慌張,手上捧着西瓜,就要回房間。
“可媽媽想讓你也接受他,”李清試圖挽留。
趙賜佳腳步一頓,冷靜道:“他到底哪裡把你迷住了,媽,他每次喝完酒後做的那些事,道歉就能翻篇嗎?還有,你忘了我說過的,我已經說過他對我來說隻是陌生人,我沒有趕他出去,這還不夠嗎?我不想提他。”
“他想結婚,”李清猶豫再三,還是說出了憋在心裡的事。
趙賜佳隻覺得沒了力氣,她不做言語,去将西瓜扔進一旁的垃圾桶。
“佳佳你說話,你不說話我心裡慌。”李清看着她,懇求她不要這樣。
“我說你不要和他結婚,分手,你會分手嗎?”趙賜佳隻能苦笑,那個人配不上自己的媽媽,他隻會耍酒瘋和吃軟飯,永遠是個廢人。
“佳佳,已經快十年了,為什麼你不替媽媽想想,”李清還是挖開兩人共同的傷疤,她的眼中不知何時蓄滿眼淚。
爸爸已經去世已經這麼久了嗎?聽到她的話,趙賜佳有些恍惚,這些年自己好像一直忽視着這個事實,感覺爸爸更像是出了趟不會回家的遠門。
趙賜佳不再出聲,母女二人面對面,隻有沉默。
“睡覺去吧,佳佳,”李清轉身背對着女兒,擡手拭去臉上的眼淚,刻意去讓語氣輕快,像平常一樣,“記得定鬧鐘。”
将門關緊,趙賜佳靠着門緩緩攤軟在地,臉上無風無波,像是沒有任何感情起伏。
趙賜佳不知道為什麼,明明自己是為媽媽好,現實卻會變成這樣。
她知道,說什麼都是沒用的,明天媽媽還是會給那個男人打錢,嘴上說着為了女兒先不結婚,實際不久後就會被他那張騙人的嘴弄得心軟答應。
明明和媽媽說過很多次,她讨厭這個男人,直到今天,她已經退一步了,媽媽與他交往可以,但是不要拉到自己眼前,她隻當這是一個陌生人。
可是媽媽總是希望他們能成為真正意義的一家人。
怎麼可能?
她伸手從床上撈了個枕頭,在地闆上躺下,趙賜佳忍不住想,如果爸爸沒出意外,他們三口人現在會是什麼樣的。
不知怎麼回事,醒來已經在床上,趙賜佳一眼就看到床尾處整齊放好的軍訓服,拿起來将鼻子湊上去,是薰衣草的香氣。
一切不言而喻,媽媽進了她的房間。
趙賜佳整理好自己,準備走的時候,留意到門口缺少的鞋子。
媽媽已經出門了。
她低頭去看手表上的時間,六點十五。
等紅綠燈時,趙賜佳才想起沒帶早餐錢,不能在路上買了,隻能去學校吃食堂。
到學校時大門還沒開,趙賜佳喊門衛大叔幫忙開門,大叔操着一口家鄉口音誇她,“這麼早啊妮兒,真努力。”趙賜佳讪讪道謝。
進教室她也是第一名,路過前排的課桌,一本封皮色彩鮮豔的書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是盛姿的座位,趙賜佳往桌上細細一看,原來是本小說,名字還挺長,叫《白月光死後她追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