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也是。”
衆人颔首。
雨魔擅神魂之術,搜魂對他來說和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又有人問:“碧血尊者,雨魔如今行事如此猖狂肆意,是否真已到了兵解邊緣,根本不在乎身後事了?”
白愚途淡淡地道:“這位兄台,陛下如今就在南域,何不你現在就直接去問他?”
“你!”這人還想說點狠話,又怕白愚途真上報雨魔,隻好惱怒地拂袖偏過頭去。
蝕鬼再怎麼狼狽也是魔道十二門之一枯骨冢的高層,殺人之術不弱于在場的任何一個修士。
可在雨魔手裡,就當真就是隻雞。
星軌鏡中,蝕鬼似乎是狗急跳牆,速度驟然加快,愈發逼近南域腹地。
李相吟垂死病中驚坐起:“不行,不能讓他們再往前了,再前面就是星軌城!”
“古獸秘境待開在即,許多小輩都聚在星軌城等待秘境開啟。”
白愚途似乎也想起什麼,目露擔憂:“不好,我徒弟好像也正要去星軌城,前往古獸秘境曆練。”
負劍女修挑眉:“碧血,你什麼時候收了個徒弟?我怎麼不知道,怎麼沒拉出來見見?”
白愚途笑道:“這不是有緣麼,剛入我門下不久,下次找劍仙你來要見面禮。”
“可以,我肯定提前準備好。”霆霓劍仙随口問道,“你這小徒弟叫什麼名字?”
“齊莫憂。”
白愚途面色難以察覺地僵硬了一瞬,又繼續憂聲道:“唉,我這徒弟天賦尚可,但命裡有缺,不善打鬥,若是撞上,定是兇多吉少。”
“晦氣!我宗門新一代天驕如今也在星軌城,我們現在就應該去攔下雨魔!”
在場的人頓時像看朽木愚石一樣看向發言的那人:“誰去攔?你去?”
所有的虛影都沉默了片刻之後,那位鶴發童顔的修士終于拍闆:“如果那蝕鬼到了星軌城的範圍還活着,那便直接攔下蝕鬼!蝕鬼進不來,雨魔總沒有理由繼續往前闖。”
“好!”
有人提出新想法:“如果雨魔還是往前呢?”
鶴發童顔的修士歎息:“那就代表他的目的根本不是蝕鬼,而是其他的什麼了。”
“須臾之毒之下,即使是雨魔也不可能撐過三年。如此短的壽限,誰知道這位魔道共主瘋狂之下能幹出什麼事情來。為了避免重現七千年前那場魔道‘七欲浩劫’,我們必須提前做好防範。”
衆人齊聲贊同:“不可不防,不可不防。”
“李兄,你代表星宮,去聯系星軌城附近所有大宗,告訴他們立馬做好準備,南域可能會有一場大戰!”
李相吟抓了抓頭發:“沒明白,我聯系我侄兒去做吧,他擅長這種事情。”
“你一個合道境,居然還要一個小輩參與這種大事?”旁邊修士鄙夷。
“你在說什麼?”李相吟比他還鄙夷,“我侄兒可是李漣心!”
“……”
“那确實應該讓你侄兒去做。”
……
蝕鬼的目的地确實是星軌城,但并非要借此作為庇護。
經曆了玄天王朝龍雀城的遭遇,他如今已經不對這些所謂的大宗大門抱有任何期待。
都是些欺軟怕硬的腌臜貨色!
蝕鬼心中怒罵。
他已經是強弓之弩了,撐不了多久。
而且,他隐隐感覺,雨魔的耐心即将到極限,這場貓捉耗子的遊戲估計也快結束了。
他必須快點找到出路。
哒、哒、哒——
催命的聲音又出現了。
簡直陰魂不散!
蝕鬼來不及思考,繼續使用遁法,縮地成寸,飛向前方的城池。
星軌城地處南域腹地,方圓幾千裡内有好幾個大宗和勢力。
同時地理位置優越,資源衆多,許多宗門弟子曆練前後都會在這裡休息或者交易。
此時城外上空有不少飛舟飛劍如同百川入海彙入星軌城。
蝕鬼選中一艘距離最近又不起眼的飛舟,化作一道陰影,悄無聲息地貼在飛舟艙底。
他畢竟是煉魂境,放到任何一個宗門怎麼說都能混個長老位置,這些年輕修士自然不可能有任何察覺。
他神識探入飛舟,内部的景象在腦子裡浮現。
艙内布置普通,隻有一位乘客。
乘客穿着一身素白的錦衣,坐在桌前,霜白的頭發和衣服幾乎要融為一體。
他低垂着頭,氣息微弱,似乎正在閉目養神,幾乎看不到胸口的起伏。
引人注目的是,這個修士垂下來的手腕上帶着一串紅色的佛珠。
佛珠的顔色非常濃豔,猩紅如血,映襯得他的皮膚更加雪白。
蝕鬼隻神識掃了一眼,便得出這人骨齡不過二十多歲。
這個年齡,對他來說幾乎和嬰孩無異。
就是看着這年輕修士那頭顯眼的白發,蝕鬼便打心底怨恨發怵。
因此他也不想過多觀察,甚至都懶得去細看少年修士被白發擋住的面孔。
總歸不過是個禦氣境的年輕修士,若不是還有點用,早就捏死他了。
蝕鬼收斂身上所有的氣息,恍若死物。
然而他沒有聽到,飛舟内的少年修士取下了手腕上的紅色珠串。
緩慢地、平靜地,一顆一顆數了起來。
肉眼看不出材質珠子相互碰撞,發出“哒、哒、哒”細微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