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困，真的。”我能感覺到嘴巴一動就能吃到地上黏糊糊的泥土屍體混合物，但是我也隻是微微側了側頭，并打算策反我的同事，“不然你也歇一會兒吧，地獄沒有監工吧？至少我們不能比現在更慘，我的意思是，已經在地獄了就不能下地獄了……”

“可憐的夥計，當然有，”鮑勃沒管我了，繼續夾起了人頭，“這畢竟是地獄啊，祝你好運。”

等我再次醒來，我發現自己被結結實實捆在一個高大的木頭堆上，腳底燃燒了熊熊烈火，我隔壁躺了一個焦黑的頭骨，它咔吧咔吧向我搭話：“歡迎歡迎，這個是女巫的烤肉架，很棒的設計吧，用的全部都是蘋果木，烤好的骨頭都是香的！”

“哦，真的嗎？”我心想看來自己要變成果木烤鴨了，真是一種新奇的體驗，“我想他們會給我翻面吧，烤糊的話，一切都毀了。”

“會很好吃的，”黑頭骨洋洋得意，“放心吧，他們做人很有一套的，一會兒還要給你上蜂蜜呢。”

“你是被吃剩下的前輩？”

“我是女巫烤肉架的設計師，”頭骨看起來十分驕傲，“也是這台機器的第一個使用者，而你，我的朋友，你很幸運，你是第一千個。”

“可我不是女巫，為什麼要在這烤？”

“那你就是異端。”

“異端有什麼評判标準？”

“如果你害怕被火燒，那你就是心中有鬼，如果你被火燒不死，那你一定是魔鬼。”頭骨咔吧咔吧好像一個快闆，“你的頭發太短，你的衣服過于奇怪，你與我們格格不入，或許你是一頭山羊。”

“哦，原來我是山羊。”

“山羊就好了，我喜歡烤山羊。”頭骨砸吧嘴，喃喃自語。

頭骨一看就精神不正常，我懶得繼續搭理它，而我的嗓子也被熏壞，發不出聲音，我聞起來确實很香，然後被烤出油脂後，嗅覺也壞了，隻能感受到四面八方傳來的刺痛。

底下烏壓壓的一圈人，他們跪倒在地，高聲呼喚着什麼，五個穿着鑲金絲白袍的人，頭戴荊棘花冠站在最前面，最高的那個人白發白眸，手裡高舉一柄長長的銀色利劍，劈開我的肚子，焦黑的肚皮裡面卻流出金色的花朵。

原來我是一場祭祀的裝飾物，火熄滅了。

我真的像隻烤鴨，被片成了許多片供人分食。

“布歸，你以前吃烤鴨的時候想過今天自己會變成這樣嗎？”一個和藹可親的聲音從我耳邊傳來，隻是聲音都讓我腦補出對方頭頂刺目的大光圈。

“哦不，從沒有過，”我冷漠回答，“因為我隻關心我自己。”

“那你是願意繼續當烤鴨，還是去撿腦袋？”

“烤鴨吧。”我心中暗道被燒死也就那幾分鐘，後面神經燒壞了也就感覺不到疼了，但是撿腦袋是一件看不到盡頭的活，還不如當烤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