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不說叫你對我寬容些？”

“我忍不住了！”他蹲下去，拆開裹着我小腿的紗布，露出裡面坑坑窪窪的皮膚，然後盯着小腿發呆，“我忘記了，我的口器掉了，我吃不了了。”

發聲部位在他腹部，聲音有些沉悶。

11:54pm

我和他并排躺在蜘蛛網上，挂在天花闆和牆角的夾角處，蜘蛛網很黏，我們挂得很牢固。

“親愛的，我睡不着。”

“睡不着，你也不要把複眼扣下來，怪吓人的。”

他把眼睛按上，黑亮亮的眼睛湊過來，他說：“蜘蛛說我眼睛很好吃，你要不要嘗一嘗？”

00:00

我的肚子鼓起來，開始産卵。

滑滑的圓圓的，很多很多，流出來，不一會兒，孵化了，冒出許多長着角刺的綠色毛蟲。

它們啃食我，把我吃掉了。

8:00am

窗簾拉開，陽光刺眼，鳥兒哼哼唧唧：“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

“小布，起床了。”他親了一下我的額頭，坐起來，見我不配合，撈起一邊的衣服幫我穿。

8:25am

“多吃點這個，對身體好，也對孩子好。”他對我笑着，“裡面還有我美味的眼睛。”

我看着藍綠螺紋雙耳湯碗，很多湯圓浮浮沉沉。

9:45am

花園裡少年花朵貼着我的臉：“你身上有新生和死亡的味道，你爛掉了，我們可以長在一起。”

11:25am

螢火蟲的屁股在發光，它說：“你的妻子流産了，不過卵還活着，它們放進了保溫箱。你可以選擇現在就吃掉那個人類。”

“好的，我并不寬容。”

3:54pm

“親愛的，你是一隻漂亮的枯球籮紋蛾。”他剝開我的皮，他開始發光，我覺得他漂亮極了。

貼上去，我燒焦了。

7:00pm

“咯吱咯吱咯吱，親愛的你的頭骨真硬。”

11:54pm

卵還沒有孵化，在保溫箱裡打呼噜。

00:00

保溫箱開始産卵，一顆一顆又一顆。

……

“布歸，你願意當我的蟲生嗎？”

“不願意！不願意！”我努力搖頭，努力地搖。

“醒醒，深呼吸。”

我吸進一口濃烈的苦澀的氣體，模糊的視野清晰，看着一個戴金絲邊眼鏡的白大褂手裡拿着手術刀，我脫口而出：“顧杜若！”

“嗯。”白大褂皺了皺眉，“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