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樹很快知道關一月要拿通緝榜單做什麼了。
他們把星艦遠遠開到另一個星系間的黑市,接着對星艦進行内外全方位的清理與特征消除工作,星艦本身與儲備武器彈藥一起估價,最後才是賣掉,關一月捂着到手的巨款,容光煥發,臉上滿溢劫富濟貧之後的快樂與滿足。
她還打算把懲黑除惡做到底,在轉道阿布莎姆洗錢的路上,關一月開始查詢杞沂市的富二代,因為她是在杞沂上學,所以隻有杞沂和附近城市的聯系方式有購買渠道,由此可得她不能回杞沂了,學業假身份統統作廢,不過比起巨款,這等損失倒是能夠接受。
風樹眼看着她批量選好群發人,然後開始編輯信息:想正規無後遺症地大賺一筆嗎?就是現在,我手上有一批通級販的線索[名單圖片],以通級賞金的五折出售,有意者直接打錢[一般人搞不起的一次性星際賬戶鍊接],價高先到者優先。
像是覺得競争人數太少,關一月編輯好之後,又保持琢磨的表情,添了一批新号碼,才把這條垃圾信息群發出去,接下來就看哪個人會最先打錢了,出于短時間内快速吸引顧客的目的,她聲稱會給第一個人最實惠的線索。
是的,關一月甚至給手頭上的線索分了檔次,最高檔的無疑是那個“遊沛”,剛剛看到他的通緝令時,相比其他人過于通脹的賞金金額讓關一月倒抽一口冷氣,隔了多天,這條懸賞沒被撤掉,說明那兩人還是跑了。
這倒不讓關一月意外,沒點能耐,怎麼當星盜中的頭目型?遊沛對危機的敏銳感應非常有用,另外一個多半也有點手段。關一月沒在榜單上找到他,因此她會把這個人的畫像當作抓遊沛的線索提供給買家。
這麼趟操作下來,即便有意把關一月的行為定義為懲黑除惡,風樹也實在沒法說關一月的行為不助長詐騙之風,更别說他們正在洗錢的路上了。他看着關一月發完垃圾信息,又購買了幾個反追蹤的服務,忍不住開口。
“那時候我選擇去客運飛船,你是不是挺惱火的?”
不僅是這一次,還有三年來的許多小事,風樹和關一月有許多意見不統一的時刻,而每次風樹都選擇了另一邊。
“嗯?”關一月頭都不擡,“你幫我搭了棧橋,我有什麼好惱火的。”
風樹不确定她是不是說反話,人類經常言不對心,但他又不知道怎麼把真話從人嘴裡挖出來,與人類的交互記錄中,他永遠是被動應對的那個,因此最後風樹說:“好吧。”
而關一月玩着面前的智能組件,突然笑了一聲。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風樹。”她幾乎是嬉笑着,仍然看着功能機。
“你這樣的人我見過很多,你們确信有些事是自己心甘情願、必須去做的,你們喜歡有關思想的著作,見過現實的人性之惡,最後卻格外相信人們的善與美。哈哈,像我這樣滿肚子壞水的人,就喜歡和正直的人做朋友,不為别的,就是覺得安全。”
好像終于完成了對線路追蹤的嚴防死守,關一月把組件和自己的功能機一起扔到一邊,擡頭看向風樹。
“你可别不信,托你的福,我既完成了自己的目标,又免受良心拷問,你說我喜不喜歡你嘛。”
風樹其實不太同意關一月對自己的定義,不過他也知道關一月最不耐煩在這種事上辯論,因此略加思索,他問了另一個問題。
“一月,難道你近期都沒有感受到善與美嗎?”
“或許有吧……比如你把能量掏出來的時候嗎,我就覺得很美。”
而風樹說:“這樣講的話,你去而複返,也是受到善念驅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