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一月再也不質疑軍方還在找風樹這件事了，這讓關一月接下來幾天都低調許多，他們去買下趟路程需要的能源和物資時，關一月都沒太講價，砍下十萬就收手了。

對此那個賣家悄悄問風樹：“太反常了，她是不是看中我店裡的高貨，想要我低價賣給她？”

“……沒有的事，謝謝你的貨。”

風樹把東西搬上飛船，關一月趁機去拿她的新身份。店門口的電視機原本在播報圖爾斯國加入星際數字貿易産業聯盟的新聞，之後插播進一條關于阿布莎姆主星突發不知名流行病的消息，症狀不明顯，感染途徑未知，建議主星星民減少外出，不要接觸來曆不明的物品。

在等待關一月上飛船的時候，風樹注意到豐海1号那無盡綿延的大海邊緣走着一個人，看穿着，是一個建設豐海1号的琴塔建築工人，腳步蹒跚，半浸在海水中。

這個時間，豐海1号已經準備做更深入的海中建設了，他們一般不會允許外星球的人繼續在海邊遊蕩，更何況氟化氫的海水對人類來說也不舒服。

風樹将他的影像拉近，建築工面部僵硬，皮膚蠟黃，晃動的身形看上去就像一個劣質仿生外殼的機器人。

除了在海裡走，這個建築工人似乎也沒做什麼出格的事，風樹看了半天，見他已經從海水裡安全走到岸上，這才放棄視線跟随那個人。這時關一月也帶着她的新身份回來了，她面上帶着笑，從随身腰包裡掏出豐海1号特色紀念品——一個魚類特征的小阿布莎姆星人在帶着星星的幽深海浪間沖鋒。

“免費的贈品。”關一月解釋，把這個紀念品固定到飛船控制台的一角。

她還有一些這樣的小物件，比如兩枚學校的胸章，或者在街邊買的手鍊子，非常少，現在還留着全因為上次跑路的時候帶在身上，剩下的，和之前的那兩塊石頭一樣，沒帶上就永遠丢了。

“接下來我們去哪？”風樹拉出星圖。

“說起來你肯定會很驚訝。”關一月得意地一打響指，“這次我們去棠甯星。”

風樹沒什麼表現，他确實挺意外的，不過他也知道，關一月總有一天會去那裡。既然關一月已經準備好，那他也沒有異議，風樹順從地發動了飛船。

中等型号的飛船懸浮上升，然後向着天邊破空而去。

去往棠甯星的中途，他們在以自然生态聞名的旅遊行星隴九溪停了一下。

關一月聲稱要去找個人，他們乘坐當地便捷軌道前往隴九溪最有名的天梯景區，車廂盡頭的小屏幕上播放着最新的義肢廣告，号稱擁有最全面、最細膩的感官傳導，“一個有溫度的夥伴”，這是他們的廣告詞。

下車的時候，有個小男孩從風樹腿後疾跑過來，絆了一跤，風樹眼疾手快，抓住他後脖頸的衣服，把他提溜起來站好。

小男孩摸摸心口：“謝謝叔叔。”

而風樹說：“很高興幫到你。”

那小孩兒一溜煙跑了，關一月卻在幾步之後跟他耳語。

“你以後可不能這麼說了。”她用手遮着嘴，風樹也配合地朝她偏過頭，“人類一般不這麼講話，‘不用謝’就行。”

風樹點點頭，然後他們走出車站，來到有天梯之稱的枞山旅遊風景區。

這個時間段是旅遊旺季，景區人很多，風樹根據關一月的行走方向确定了目标點，目标身穿随處可見的登山裝，坐在景區的遮陽傘下面，當關一月和風樹走到她面前，她擡起頭，打量兩個不速之客。

“有人。”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