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程澄的堅持下,她并沒有離開,還是陪着齊霧回到了祝家。商量之後,兩人一起守在一樓客廳休息。
雖然心底有一塊大石頭已經落了下來,但看着屋子裡熟悉的陳設,齊霧還是翻來覆去地難以入睡。
之後呢?之後該怎麼辦?她該怎麼面對祝雨絕,該怎麼面對之後的生活?
半夢半醒間,一陣吵嚷聲傳了進來。
齊霧隻覺得頭痛欲裂。她強撐着站起身,隻見程澄站在門口背對着自己,一副正在和誰理論的模樣。
程澄盡量壓低了聲音,但也始終保持着一股冷傲的氣勢:“你們沒有權利強闖進來!”
不知道對面又說了什麼,她接着說:“所以呢?你們應該不會不知道這套房子一直被放在祝雨絕名下,跟研究所沒有絲毫的關系吧?不過你們放心,祝雨絕不是不知道你們的難處。等他回來了,你們大可以名正言順地過來搜查,他不會阻攔你們的。”
“不,現在絕對不行。”
将對方勸退之後,程澄回過頭,看到齊霧正發愣地看着自己。
她的神色瞬間軟和了下來,笑着問:“你醒啦?剛好我帶了早飯。”
說着,她朝齊霧走來,并變魔術似的拿出兩個包子遞給了齊霧。
熱氣氤氲在二人之間,齊霧有些看不清她的臉。
“你不困嗎,怎麼沒有休息呀?”齊霧接過包子,問。
“我剛醒啊,隻比你早醒一點點。”邊說着,她順勢坐到了齊霧的身旁。
聞言,齊霧點點頭。
頭還是很痛。她沒有表露出來,但食物的味道往鼻孔裡一鑽,她的胃就一陣陣地抽搐。
她嘗試着湊近手中的包子,突然控制不住地幹嘔了起來,把程澄吓了一大跳。
好一陣兵荒馬亂過後,齊霧終于緩了過來。
程澄強硬地拿走了她攥在手裡的包子,遞上來一杯熱水:“吃不下去就先别吃。”
“抱歉……”
她很認真地看着她:“不,你并沒有做錯什麼。”
好一陣沉默。
程澄突然說:“我覺得你需要休息。”
她搖頭拒絕了。
自己現在根本睡不着,好多事情堆積在自己的腦子裡。她感覺自己馬上就要被撐炸了。
齊霧将事情在心底過了一遍,捧着手裡的溫暖猶豫着開口問:“陳良會是兇手嗎?”
除了程澄,她再沒有可以商量的人。
程澄搖頭:“我不知道,但是他的嫌疑還是很大的。怎麼了,要從他下手查明真相嗎?”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她靠在齊霧的肩膀上安慰說:“沒事的,我們慢慢來。”
齊霧頓了一下,繼續說:“陳良聯系了我,讓我盡快去中心科院找他。”
“啊。”程澄頗感意外,“什麼時候的事情,剛剛嗎?”
“我是剛接收到通訊的。”
“他強調讓你一個人去?”
齊霧猶豫了一下,輕輕點頭。
程澄了然:“你自己覺得呢?一個人去會害怕嗎?”
“很害怕。我還不确定他是不是兇手,而且我跟他完全不熟。他為什麼要單獨約我啊,他想做什麼?”她掐着程澄的手,又猛地松開。
“我倒是覺得,既然他約你在中心醫科,那大概率他不會對你動手。可能他約你在那裡也是出于這個考量吧。讓你去了之後也留有其他餘地,加大你同意去找他的概率。”說着,程澄站起身,繞開齊霧來到她身後的窗戶前向外看去。
外面人來人往,一切都沒有變。
從這裡看不到實驗室的具體模樣,說不定夜裡那副慘狀也早已不複存在,所有的一切真的就和之前一模一樣。
“但那裡太遠了,我并不熟悉那裡。他為什麼非要把地點定在那裡呢?”
程澄一眼就看穿了她的顧慮,笑道:“害怕王青青?再怎麼樣他也是一個糟老頭子了,不用太在意他了。”
雖然這話不太禮貌,但齊霧并不覺得她說錯了。
“至于為什麼會約在中心醫科,也有可能他被什麼東西絆在那裡了,沒辦法走出來。王青青不會輕易放過他的。正因如此,他更沒辦法對你動手了啊。不要害怕,齊霧。”
“難道說他在研究所那邊的嫌疑還是沒有洗清?那為什麼要把我叫過去呢?”
齊霧不自主地開始懷疑起是不是研究院的人在借陳良的手想把自己也控制住,但她又不知道他們控制住自己能得到什麼好處。
“這樣吧。你先過去,我回去和父母說一聲就去接你,怎麼樣?”程澄回過頭來看向她,問道。
經過她這麼一番分析,齊霧的心裡已經沒有那麼害怕了。聞言,齊霧壓下心中的顧慮,應了下來。
程澄繼續說:“不管怎麼說,他知道的肯定要比我們知道的更多。抛開那些可能存在的風險,要想查清楚昨天晚上的真相,就必須跟他多接觸幾次。這是一次很不錯的機會呢。”
齊霧也很贊同。
“我很快就回去接你的,放心好了。”
“有程澄大人的保證,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
“哈哈。”
程澄整體上還是顯得很放松的,這讓齊霧也稍微安心下來。
……
令齊霧沒想到的是,陳良居然正站在中心醫科的門口等他。
和祝雨絕不一樣,他看上去心事重重,周圍一有什麼風吹草動就将注意力給分了出去,焦躁地來回踱着步。
短短不到一天,他的變化極大,臉色慘白,整個人都像是掉了魂似的。
見到齊霧後,陳良勉強扯起一抹笑,欣喜地說:“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
齊霧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幹脆閉了嘴。
陳良帶着齊霧來到了昨天晚上的那棟樓。他看上去很緊張,一路上不停地打量着周圍的環境,比齊霧的動作還要頻繁。
兩人一路曲曲折折地穿梭着,最後來到了一間空房間。
怎麼說呢,很奇怪。他好像對這個路線很熟悉,但又對中心醫科比較陌生。
齊霧一路上一直保持着警惕,進入房間後也是第一時間就細細地打量這裡的陳設,發現這裡應該隻是一間普通的病房。
回過神來,她發覺陳良也一直沒有說話,于是主動打破沉默:“為什麼約在這裡?”
陳良沒有說話,解開了上衣的一角,在她訝異的目光下露出了密密排列着的極細的管道。
“這是?”
他搖了搖頭,隻說自己正在住院。
齊霧甚至想到過被絆在這裡的原因是他的母親因為某些原因正在這裡接受治療,沒想到接受治療的居然是陳良本人。
“你已經洗脫嫌疑了嗎?”她繼續問。
陳亮沒有接話,而是說:“我剛剛把母親送上了換乘的列車上,回來隻在下面等了一會兒,就看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