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枕西看了眼許遊春,又看了看自己這一身打扮,啧啧兩聲後,沒忍住笑了出來。
“你打扮的很隆重嘛,大美女,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去參加婚禮呢。”
到底還是老師的邀請,平時要是有什麼聚會啊,她可不會打扮的這麼好看,還畫全妝戴了日抛,規格很高嘛。
許遊春剜她一眼,坐進副駕“砰"的一聲關上車門,遞給她自己買的早餐。
江枕西笑着說了聲‘謝謝’,把喝了一口的豆漿放好,這才注意到這人穿的有點薄:“你穿這麼點兒不冷嗎?”
難道是要風度不要溫度?
那她就是個傻子。
岩泉冬天雖沒有北方冷,可那溫度還是刺骨頭,在室外待久了,隻要是風能挨到的地方,真是哪兒哪兒都疼。
“我是什麼很傻的人嗎?專門挑了件暖和的大衣。”
許遊春掀起衣角,把江枕西手裹進去,還别說,貴是有貴的道理,确實暖和。
“對了,我這兒還有些暖寶寶,你要嗎?”許遊春看了眼她身上一副,晃了晃包。
“不要,我覺得我挺暖和的。”江枕西搖頭拒絕,扯了下自己身上的衣裳。
内搭是一件高領,然後是衛衣,外搭是件皮外套,很熟悉的三件套,特别受江枕西的鐘愛。
“你就沒啥别的衣服了嗎?怎麼每年冬天幾乎都是穿這麼一套。”
從昨天晚上開始,岩泉溫度那叫一個直線飛降,早上呼出一口氣,那白霧都是經久不散啊。
在等紅綠燈的間隙,江枕西扭頭給她科普:“你什麼眼神,怎麼能老是這一套呢?這樣的衣服我有很多套,你不知道了吧。”
一模一樣的還好幾套唉,就算眼神再怎麼好,又能看出什麼區别?
“你牛。”忍不住隻能給個誇誇。
江枕西這人吧,什麼都好,就是有點薛定谔的懶,你能把她從溫暖的被窩裡叫出來走遍整個午夜場,可沒辦法叫這人出來逛街買些新衣裳。
就挺矛盾一人。
許遊春靠着椅背伸了個懶腰,扭了扭脖子問她:“我沒想到你真的會陪我去。”
“那許大美女都邀請我當她家屬,我怎麼能不去呢,是吧?”
“那就是一句玩笑話,你能聽不出來?再說,就算你不是我家屬,不也照樣能進去,不是嗎?”
江枕西眉頭一挑,沒接她話,隻看了她一眼,就安心開車。
路程其實不長,如果不是許遊春求着江枕西去接她,她還能早到二十分鐘。
她車進不去,索性就在外邊找個地方停下,扭頭看去,許遊春正對着鏡子補妝 ,瞧見了她隐藏起來的緊張。
“你和董教授多久沒見了?”江枕西問她。
話語沉寂了好久,等到許遊春塗完口紅,才聽到答案,她說:"有三四年了吧。"
這時間可不短啊。
如果讓江枕西來帶教,她可能會在這三四年的時間裡把這個叫許遊春的學生給忘了,就像記憶該有的樣子,在她偶爾被人提及的時候,隻會說一句'哦,這好像是我曾經的一個學生',僅此而已。
手敲着方向盤,江枕西抿唇,目光從車前的過路人轉到許遊春身上:“我能知道是因為什麼才讓你們關系這麼好的一對師徒,能做到三四年不聯系嗎?”
“因為我中途換了研究方向。”
“嗯???你說什麼?”
江枕西腦子有一瞬間像是灌滿了漿糊,有些轉不動,手來回比劃着,最後咽了下嗓子,重複一遍。
“你換研究方向了!”她雖然不了解,可也知道這人是董教授看重的學生。
“嗯。”
怪不得關系會突然之間變差,這可不是一件簡單事啊,這人對學術研究的态度也真是太肆無忌憚了吧 。
“我能理解董教授為什麼會不想和你聯系了。”換作是她,這種逆徒不要也罷。
“行了,下車吧,典禮馬上要開始了。”江枕西動手解安全帶。
許遊春看她:“你怎麼不問為什麼?”
“不用問啊,你都這麼大人了,難道還不能承擔對自己做的決定所帶來的後果嗎?”
是啊,她都是大人了,當然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隻是可能對很多人來說,這算得上是一種遲到的叛逆吧。
兩人下了車。
有多久沒來了?江枕西其實很想回避這個問題,可當她置身在過往熟悉的環境裡,不知不覺這樣的想法就侵占了大腦,逼迫她做出回答。
大概是三年吧,從她畢業後,就再沒回來過,哪怕受了邀請,也隻會拒絕。
“你真不去看看,說不定能碰上什麼有趣的人。”
許遊春和江枕西肩并肩走着,梧桐樹飄下落葉,那感覺就像是在向秋天告别,期待着迎接冬天。
手揣兜裡,被風吹紅的指尖蜷縮着,江枕西搖頭:“有什麼好看的,不就還是那幾樣嗎,還不如我到處走走。”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伸手拍了拍她肩:“好了,董教授正等你呢,還不去嗎?”
"那你就四處逛逛,别去什麼犄角旮旯的地方,等我和她見完面,再請你吃飯。"
江枕西點頭應下,看她慢慢走遠,垂在腿邊的手又揣回兜裡,冷的喲。
離開這裡後,好像有些東西變了,新修建了一棟教學樓,食堂的飯菜終于能吸引來更多學生,那個碧綠湖泊裡又多了好多魚,偶爾還能看見一兩隻浮水的烏龜。
可又好像沒變,大家都還是那樣,抱着書本各奔東西,其實玩也好、學也罷,僅一個念頭的差别,決定不了什麼,歡聲笑語和緊張嚴肅從來都是可以共存,沒有什麼是能分開。
時間好像送了一份很好的禮物給她,于是給它取了個名字叫做回憶。
她一個人走着,來到了操場外的小路,有人在上體育課,也有人在散步,三三兩兩一群人,很快樂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