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怎麼會有血呢?
她今天穿了件黑衣裳,所以袖口處沾上的血迹很難被發現,不過仔細摸還是能明顯感覺到布料材質變硬了,像是被水給打濕後凝固成了一團。
江枕西扯着袖子湊到眼前仔細瞧了瞧,在手腕下方偏袖口内側的位置,隻有不到拇指指甲蓋三分之一的大小,嗅了嗅,有一股很輕的鐵鏽味兒。
擰着眉,這一路爬上來她好像也沒碰什麼地方,所以大概率是在那鐵鎖鍊蹭上的。
“就隻有一點點血,都可以算是忽略不計了,這都能讓她和我産生聯系?”江枕西想不明白。
時微寒放開拎着她袖子的手,收回那枚硬币:“這本來就是玄之又玄的事,或許你們倆有緣分,所以她想要跟着你,也說不定。”
這什麼地獄級的冷笑話,和一個去世的人有緣,怎麼聽怎麼覺得不吉利。
這山風吹得人好冷,江枕西揣着手,原地踩起了小碎步。
時間才過去十五分鐘,也不曉得警察還有多久才能來,而且等會兒要是碰上她姐,該怎麼解釋為什麼她會出現在這兒呢。
“所以這個忙你要幫嗎?”時微寒見她沒說話,直直看着從山上下來的人,個個帶着一臉倦容。
擡手摸了下額頭,細小絨毛也沾上了霧氣,就像是在做臉部SPA,舒服是舒服,就是有些喘不過氣,憋得慌。
“時老闆覺得呢,你說這忙我該幫呢,還是不該幫?”江枕西反倒是把問題給扔了回去。
“我覺得你會幫。”
時微寒沒有思考很久,幾乎是趁着話剛落地就給了答案,快的有些讓人意想不到。
“你好像很能猜透别人的想法。”江枕西說。
她就像是獨行在黑夜裡的太陽船,總能劃破危險賜予的枷鎖,看到被包圍住的人的内心,清楚了解此時此刻在想什麼、要做什麼。
或許真是應了她那身份,或許陰間的人都有這般本事,本來她就是不同于人的存在,有些看家本事也不足為奇。
“謬贊了,江小姐。”時微寒說。
她又喚回那個稱呼。
這人一開口說話就很犯規,從一開始就事這樣,慵懶語調無論是說好話還是壞話,都那麼好聽,一直在蠱惑人。
“可是你發現沒,時微寒,我們忽視了一個很大的問題。”江枕西舉着手,語氣變得一本正經起來。
扯了下領口,這衣服有些勒脖子,時微寒覺得很不舒服:“什麼問題?”
不應該啊,不是參照同款買的嗎?她看起來就穿的很舒服,為什麼到自己身上就感覺像有東西在掐她。
江枕西:“我是個人……”
時微寒:“這不是什麼很大的問題。”回答的一臉真誠。
“……”江枕西無奈扭頭看她,“你也沒聽我把話說完啊。”
咬了下舌尖,時微寒笑了笑,試圖緩釋尴尬:“你繼續。”
江枕西吐舌,也回了個笑:“我的意思是,我是個人,就算我想幫她,可很明顯我什麼也不會,沒辦法完成她的心願。”
這叫心有餘而力不足。
大拇指摩挲着袖口,時微寒搖頭:“這不是問題,不是還有我在了嗎。”
眨巴眨巴眼,江枕西咽了下嗓子,撓了下眉毛:“你不是說這個忙該我來幫嗎?現在這情況是……”
“是啊,這個忙确實是該你來幫,可我也沒說不參與啊?隻是現在的位置是你在主而我在次,我得聽你的。”時微寒彎起嘴角。
啧,啧,無話可說。
“不對啊,我怎麼感覺你在诓我?”江枕西心裡警鈴大作,警報器都響了好幾聲,趕緊扭頭看她。
時微寒一臉無辜:“我诓你什麼了?沒證據可别亂說啊,損人清白。”
“我……”江枕西高呼一聲,瞅了眼從山上下來的人,音量小了些,“那你說說,如果真如你所說,和我産生了關系那這人就該我負責,那蘭姜的事為什麼要我去幫忙,這和我總沒關系了吧?”
“還說不是在騙我。”在背後小聲蛐蛐她。
看着她那一頭小卷毛晃來晃去,時微寒很想伸手挼一挼:“你剛還問了我,怎麼轉眼就忘了。”
“我問你什麼了?”江枕西蹙眉,她不記得自己有問過類似的問題啊。
“我幫它們,是因為它們有心願要完成。你說的沒錯,蘭姜确實和你沒什麼關系,可你在她的心願範疇裡,變相來說也就和你有了關系。”時微寒解釋道。
江枕西沉默。
抿着嘴好半天沒說一句話,手指敲着下巴,語調帶了些猶豫:“也就是說,蘭姜的心願是想要殺了我?”
“不是。”時微寒搖頭,江枕西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就聽她繼續說,“她的心願不是想殺你,是想殺沐暖,不過沐暖早她一步離開,所以她隻能退而求其次,來殺你。”
“啧,你這說來說去,她最終目的不還是我嗎?有什麼差别。”江枕西切了一聲。
手揣在袖子裡,時微寒撇了下嘴:“有差别,我總得給你把事情講清楚,分清主次。”
“謝謝你啊。”江枕西深吸一口氣。
“不客氣。”時微寒笑了笑。
第三次看時間,又過了十分鐘,江枕西把手機揣回兜裡,山上陸陸續續下來些人,看來應該是要到盡頭了。
敲着褲腿兒,手指在風裡凍的通紅,江枕西眉頭一擰,察覺到了不對勁。
“時微寒,你有沒有覺得哪裡不對啊?”她問。
站她身後的人目光落下,眨了下眼,吸了吸鼻子,問:“哪裡不對?”
“我怎麼覺得這些人好像看不見我呢?是我感覺錯了嗎?”
“不是好像,他們本來就看不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