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安靜的讓人覺得十分詭異。
江枕西撓着下巴,瞅了眼坐床尾的時微寒,杯口湊到嘴邊往嗓子裡灌水。
時微寒腰背挺得很直,坐姿也很規整,像一個等待老師上課的小朋友,有闆有眼的。
“那什麼——”清了清嗓子,抱着胳膊站她對面,然後覺得這個姿勢像是在審訊犯人,轉而靠去桌沿。
“不開玩笑的說,你是真的喜歡我?”
時微寒搓着手,感受掌心升騰的溫度,勾着嘴角笑了笑:“不開玩笑,真的是喜歡。”
這怎麼能笑的出來呢。
郁悶的情緒占領高地,江枕西扭頭拿起杯子又灌了一口水,就像喝酒一樣豪邁。
說實話,她們認識的時間加起來連一個月都沒有,在這樣短的時間裡,真的能讓人喜歡上她嗎?
雖然說有人喜歡她這也不是件稀奇事,可喜歡她的這人是個稀奇人兒,這世上還不知道能見到幾會,多少是有些讓人惶恐。
“時微寒,你走吧。”
想了很久,江枕西才說了這麼一句。
眉眼裡的笑凝固住,時微寒喉頭動了下,手不安的捏着膝蓋骨,單薄的褲子透着熱風,可還是覺得有些冷:“為什麼要我走?”
預料到她會問這個問題,也做了心理準備,可江枕西還是覺得有些讓人難以啟齒。
猶猶豫豫好半天,在她目光注視下,捏着耳垂别開頭:“因為我還沒想好,和你共處一室,我覺得有些尴尬。”
對于像和她這樣關系不近不遠的人獨處一室,既沒有熟人之間的會心一笑,也沒陌生人之間的不發一言,這樣的關系才最讓人感到頭疼,都不曉得該說什麼來緩解那種氣氛。
或許,也沒有到要把人趕出去的地步,對嗎?
時微寒隻是點點頭,撐着膝蓋起身,沖她笑了笑,轉身往門口走。
她的笑看起來好難過。
“等等!”江枕西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手先一步拉住她袖子,阻止她離開。
啧,怎麼就手快了呢。
“枕西到底是想我離開還是想我留下?”看着她拉住自己的胳膊,時微寒隻能無奈笑着。
有些尴尬的瞥開眼,江枕西指着床尾剛才那位置,麻煩她再坐回去。
指節抵着嘴唇,望着時微寒那有些可憐的眼神,江枕西疑惑的蹙眉:“我隻是有點想不通,你為什麼會喜歡我,按理來說,我倆也才認識沒多久對吧,怎麼就喜歡上了呢?”
她的喃喃私語聽起來就像是在自說自話,努力思考着想不透的問題。
“因為喜歡,就是喜歡。感情的變化說不清楚一來二去,也問不出緣由。”
撇下嘴角,江枕西敲着下巴瞧她:“啧,好敷衍啊。”
時微寒:……
暫時說不出來什麼話,擡手和她一起摸着下巴,意識到她在學自己,江枕西聳了聳鼻子,放下手。
這人就挺壞心眼兒的。
“我能否問幾個問題?”江枕西瞧她一眼,不曉得為什麼,始終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其實吧,如果她們現在隻是普通朋友,那江枕西肯定敢看回去,而且還是直勾勾的那種,可這人說了那番話後,她倒是有些不敢了。
就怪讓人羞恥,她都不曉得該把目光往哪兒放。
時微寒點頭:“想問什麼?”
就也不至于用這種炯炯有神的目光看她,和她本人性子簡直就是兩個樣子,挺難崩的。
要怎麼說呢,她就應該一直是那股高冷的樣子,生人勿近是她最好的寫照。
不,江枕西兀自搖着頭,否認自己這個錯誤的想法,一個人該是什麼樣子,哪是她能做決定的呀。
無端幹涉别人生活,按江枕西的說法,那就該被曝光和朋友的聊天記錄,讓人社死。
“問題有上限嗎?”江枕西挑了下眉,說了第一個問題。
笑着搖頭:“沒有,枕西想問什麼都會得到答案。”
但也不是說要這麼坦誠。
揪了下後腦勺頭發,她想起一件往事,有段時間剪了短發,等長了些才發現,靠近後頸位置的頭發右邊居然比左邊長,真是一個毫無用處的發現。
“你活多久了?”
時微寒以為她會問自己為什麼會喜歡,結果問了個讓人有些意料不到的問題。
咽了下嗓子,窗玻璃映着街邊商鋪的霓虹燈,像一片彩色海洋,她說:“八百七十一年。”
“啊,你宋朝就出生啦!”江枕西驚呼一聲。
她以為這人和自己相差也就五百來年吧,畢竟修煉都是整數起步,那什麼不也五百年才修得人形嘛。
八百七十一年,這還有零有整,四舍五入也就是一千年,都該是個大妖怪了。
面上多少有些難言的表情,時微寒扯了下嘴角:“可能我看着比較年輕吧。”她突然就失落起來了,帶着受傷的眼神默默注視着地闆。
糟糕,好像戳到什麼痛點了。
“别傷心,我不喜歡年輕的,我喜歡姐姐。”江枕西嘴快,噼裡啪啦解釋一堆,生怕她被情緒給吞噬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