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出現的毫無征兆,就算是做了心理準備,江枕西還是不免被吓了一跳,指尖動了下,看她慢慢朝自己走來。
也才一個晚上沒見,她面上氣色看起來比之前還要糟糕,本就白皙的臉現在可以用毫無血色來形容,就像是被吸幹了精氣。
猶豫着扭頭瞧她,江枕西問:“你确定真的沒生病?”
時微寒手搭在椅背上,搖頭:“真沒有,我說過,這隻是形态上的一些變化而已,不用擔心。”
無奈地撇下嘴角,餘光瞥見她單手插兜很帥氣的站在那兒,跟着暗夜騎士似的。
“你要不……”
簡婳看她倆那旁若無人的狀态,目光在兩人之間轉了又轉,忍不住開口:“兩位,這兒還有個人呢!管管我!”
……找個地兒坐坐。
江枕西忍不住擡手抓了下眉毛,手肘壓着扶手,翹起了二郎腿。
垂下的視線剛好能瞧見她蓬松的小卷發,有些不聽話的胡亂翹着,她說過,她很喜歡。
“你不是想找人嗎?”時微寒擡頭瞧她,長發綁了馬尾,低束在腦後,“出門轉兩個彎然後再直走,廣闊天地任你所為,想找誰找誰。”
這話聽起來有些耳熟,江枕西放下撐着側臉的手,腰陷進椅背裡。
簡婳蹙眉仔細看她,一臉疑惑:“那你們把我帶在身邊幹嘛!還不如一開始就放我走!”跟有病似的。
江枕西窩在椅子裡提不起興趣,腳踝還是有點痛,隻能無力的聳拉着。
時微寒抿唇,問她:“你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兒嗎?”
“知道啊,就在這邊,你問這個幹嘛?”簡婳回答。
“因為如果不帶你走,你會被留在那兒。”時微寒聲音很輕,說出的話卻很吓人。
顯然很巧的事被她們遇上了,簡婳也是岩泉人,連同她要找的那個人,也是。
江枕西眉頭跳了下,成功被唬到,扭頭朝她看去,眼神帶着詢問,試圖得到答案。
“騙人,一個地方而已,怎麼會困得住人。”簡婳擺擺手,她又不是小孩兒,才不會上這種把戲的當。
“她沒騙人。”江枕西說,“那個地方還真就困得住人。”隻是或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已經不能算是人了。
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她不需要得到時微寒的解釋,因為有些事本來就很神奇,有和沒有,或許隻是一個想法的改變。
兩人目光一前一後落在她身上,前者帶了些探究,後者卻滿是笑意。
“你的話我也不會信,一個被窩怎麼可能睡得出來兩條心。”簡婳眯着眼睛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蕩,十分有萬分都透露着懷疑。
這話就不曉得該怎麼反駁,江枕西張嘴,挑挑揀揀愣是沒回上一句話,郁悶的倒在椅子裡,朝時微寒看去。
她倒是一臉的不在意,沒有什麼表情變化,永遠半笑不笑,一副冷漠樣子,她見過她笑嗎?好像還真見過,不過每次都是她出糗的時候,就挺惡趣味的。
“在這方面,你可以質疑任何人,可我說的話,你最好還是信一信。”時微寒拿出揣兜裡的手,長身玉立,腰背挺得就跟電線杆兒一樣。
“為什麼?”簡婳擡眼,“你是什麼很厲害的大佬嗎?”
時微寒沒回答:“我有個問題,想問問簡小姐的看法。”
簡婳皺眉:“什麼問題?”
出其不意的結果就是容易讓人跟着對方的思維走,落進安排好的陷阱。
“你覺得死了的人還會有痛覺嗎?”
“廢話,那當然是沒有啊。”
感覺是需要通過神經纖維來傳遞的,她都死了,哪還有那些東西啊。
“那你想試試嗎?”時微寒問她,語氣少見的帶了點惡劣成分。
江枕西真怕她做些什麼,趕忙拉住她的手,沖她搖頭。
“你要幹嘛!殺人可是犯法的!我警告你,不許亂來啊!”簡婳腳上一個用力,起身躲去椅子後面,一雙眼時刻防備着她。
“你不是問我是不是大佬嗎?”時微寒抖了抖眉毛,好心解釋道,“也沒多大本事,也就隻能讓和你一樣的家夥痛不欲生而已。”
簡婳咽了嗓子,明白她之前那句相信的話究竟是什麼意味了,原來是實話實說啊。
又坐回椅子上,心裡放下警惕,原來是看見江枕西拉人的手,她才能這般有恃無恐。
隻要有人能攔得住她,自己再怎麼也不會落到痛不欲生的地步。
見兩人之間的火花小了下來,江枕西才不覺得頭大,撐起身子,問:“你要找的人是甯洲?”
“你認識他?”簡婳吃驚,掀起眼皮看她。
她好像瞧見了一點不一樣的情緒,是恨嗎?還是什麼被認錯了的東西?
“不認識。”江枕西實話實說。
“那你為什麼會知道他的名字?”簡婳疑惑。
“簡小姐。”江枕西挪了挪屁股,放松着一直挺着的腰,“能說得上名字,不見得就一定得認識,不是嗎?”
是這麼個道理。簡婳點頭:“沒錯,我要找的人确實是他,不過剛才這位小姐說我可以自己去找,是真的嗎?”
江枕西擰眉,和時微寒看來的視線對上,挑了下眉:“當然……”
哎,怎麼不等人把話說完啊!
這人隻聽了半句話,然後一溜小跑出了門,都還沒來得及攔一下。
江枕西本想撐着桌子起身去外面瞧瞧情況,說不定人還沒走遠,還能勸一勸,可她腳使不上勁,隻能幹看着。
“……不是,你就這麼讓她走了?!”
她扭頭看時微寒,而這人呢,隻曉得盯着自己腿看。
“腳受傷了?疼嗎?嚴重嗎?”時微寒有些不确定的問,坐着沒辦法觀察具體情況,隻能通過臉上的表情來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