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還是沒能解答她的疑惑,在她眼裡這算不上是件難事,或者說她和時微寒看法相反,她覺得最難的事就是做決定,隻要克服這點,那後面所有一切都變得簡單。
攔在身前的土坡都翻過去了,又怎麼還會害怕腳下踩的小石子呢。
抱着手臂,江枕西搖頭,咬着嘴角否定了她的話:“我覺得不像是在猶豫,倒像是有點在害怕。“
眼神裡有驚奇落下,目光轉而挪在她臉上,聲音裡帶着輕躍一下就蹿進了耳朵。
“為什麼?怎麼會這樣想?“
她臉上表情好奇大于疑惑,好奇為什麼自己會有這樣獨到的見解,于是耷拉着的尾巴又開始冒了頭,想要晃起來。
看她翹着嘴角,渾身散發着的是掩不住的開心和得意,揣在兜裡的手動了動,眼神也跟着像化開了冰,淌了一地的水。
“我不是那什麼死心眼兒啊,我就是覺得,”湊近了些,免得被人聽去她在說小話,“這個小妹妹可能沒說實話,和蘭姜一樣在騙人。”
“我現在就是有個想法,我覺得她多半是知道自己怎麼死的,她在撒謊騙人。她其實也想報複,可還是害怕,畢竟有一就有二,她怕像之前那樣重蹈覆轍,再次滾落懸崖。”
眼神又開始蕩漾着,時微寒嘴角噙住笑,反問她:“蘭姜在你這兒印象分已經這麼差了嗎?都能影響你對别人的判斷?”
啧了一聲,江枕西無語的看她一眼,皺着眼,神情憤憤:“也不能這麼說好吧,我這叫做謹慎,你說我要是能有個法子知道别人在想什麼,還用這麼擔驚受怕嗎?肯定不會啊。”
聽她這自有邏輯的一套說法,時微寒隻是笑笑沒說話,眼神沉在她臉上。
“你别不說話啊。”不然越發襯得她那番話像個笑話。
她還是沉默着,隻不過眼裡有笑在星星點點綻開。
很莫名其妙的,江枕西讀懂了她這個眼神的含義,咬着舌頭咽了下口水,低聲問道:“你不會真有什麼法子能讓我聽到她的心聲吧?!”
“确實有,但不行,越界了。”
哦,也對,确實是越界了,這樣的事做不得。
“不過這樣的事兒你真沒做過嗎?”江枕西好奇的問了一嘴。
時微寒低頭瞧她,撇了下眼神,沒說話可就是能讓人知道,她現在很心虛。
哦~做過呀,也曉得不好意識說出口啊。
“不過我們就這麼幹站着等?”江枕西左望一眼,右看一眼,她們在這兒站着,過路人都不曉得路過幾波了,屢屢有眼神停在她身上,怪煎熬的。
“不能。”時微寒說。
“簡小姐,再耽誤下去,我的耐心要告罄了。”
江枕西擡眼瞧着她側臉,抿着嘴角又兀自低下頭去,小心思被埋了下去,聽着耳邊兩人的談話。
簡婳說:“再等等。”
等,一個讓人很苦惱的字,它可以組成一句讓人稱心如意的話,讓人就算身處寒冬也會有如沐春風的感覺,它也可以很惡劣,惡劣到傷人不過頭點地,一開一合間把人推進無盡深淵。
人們知曉它的惡,于是加上了時間企圖去限制,去禁锢,可好像忘了,時間同樣也很可惡,這不像是數學公式,負負不一定就能得的了正。
江枕西現在想起之前的話,心裡突然就有些不是滋味,她是不是不應該這麼說,可繞來繞去,好像沒有什麼更好的答案。
“枕西……枕西……”
耳邊有人在喚她,一聲一聲很輕,像是在低聲喃喃,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啊?怎麼了?”她擡頭,對上時微寒望來的目光,疑惑地眨眼。
似乎有些不在狀态。落了一聲呼吸,時微寒說:“我說我們可能還要再等上一些時間,要不我讓烏雲先送你回去,在外面站着挺冷的。”
望着時微寒臉上流露出的溫柔,江枕西蹙了眉,沒來由在心裡湧起想法,她說:“時微寒,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無端的猜測沒有根據,就像是沒有泥土滋養的花骨朵,綻放了,可她話語裡沒有絲毫疑問的語氣,很直白的陳述句,然後那朵花又枯萎了。
立着的耳朵抖了抖,烏雲扭頭朝江枕西看去,眼神晦暗不明,隐藏着讓人看不懂的深意。
笑意在唇邊慢慢擴散開,時微寒松了滿身防備,想擡手,卻又作罷。
“你是不是知道簡婳的真實目的?”
語氣變得開始咄咄逼人,這樣的話就連江枕西自己聽了都覺得不合适,你們什麼關系啊,就能用這樣的态度和她說話。
可心底的煩躁戰勝了理性,感覺重新攀上山頂,插上了旗幟在呐喊,在咆哮。
“我沒有騙你。”
在烏雲說話之前,時微寒開了口。
“我說過,探聽别人心聲屬于是越界的行為,有一不能有二,我也隻是在等。”
咽了下嗓子,江枕西低下頭,手攪着衣服下擺,抿着唇:“對不起,我不該這麼和你說話。我隻是,隻是……”
“我知道,你隻是有些不安和害怕。”
她擡頭,剛好,時微寒張手把她抱在懷裡,聲音在耳邊蕩漾。
“你讨厭被人欺騙,讨厭别人的算計,讨厭被人當棋子一樣安排來安排去。可是請相信我,枕西,我沒有想要騙你。”
無措的垂着手不知道該幹嘛,江枕西僵着身子,隻是呆呆望着她身後無一人的空寂街景。
手慢慢往上拂在她後背,輕拍兩下,嗓子有些發緊。
“好,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