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枕西抱着胳膊,安靜站在一旁,眼前是這樣一副場景,有人高站着,有人半跪着,還有一人被壓制着倒在地上,無力扭動掙紮。
“我真的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啊,我真的沒做那些事,你們怎麼就不相信我呢。你們女人,難道就沒一個人願意認為我是無辜的嗎!”
簡婳背對着她,手下禁锢着甯洲,于是她隻能瞧見時微寒的臉色,很平靜,平靜的讓人覺得有些詭異。
右手背着身後,左手垂下指尖半曲着,站在那兒,她才應該是那個最有資格睥睨天下的存在。
她說她不是悲天憫人的大善人,可江枕西覺得她就是,她可以選擇去幫很多人,可就是不幫甯洲,可能她也覺得這個人很惡心吧,幫他就讓人有一種同流合污的感覺。
她有些倦了,或許一開始就不該跟着來,把人送到這裡她就該走,不該再三停留,至于會留下什麼因果,說穿了也不會落在她身上,構成不了一點威脅,而且這裡的風景一點都不好看。
江枕西重重捏着眉心,比起疼,那股酸脹感更為強烈些。
在這裡看了這麼久的戲,落在耳邊的除了聒噪,就隻有穿過林間的風聲,歎了一口氣,她說:“時微寒,很晚了,要不我們還是先回家吧。”
眼神慢慢開始在顫動,時微寒咽着嗓子,望了眼自己的鞋子。
哪怕周圍滿是草屑和亂飛的石子,幹淨的鞋面依舊幹淨,沒有弄上一點污漬。
“枕西不想知道答案了嗎?”時微寒回頭看她。
從她自己的角度出發,答案什麼的實在勾不起興趣,可奈何有人想知道,于是她願意去做這個抓鈎,把答案玩偶抓上來扔出去。
“這兒太無聊了。”江枕西搖頭,語氣聽起來喪喪的,“而且答案已經找到了,不是嗎?”
是啊,其實已經知道答案了,再問下去,隻是給不知道的人一個清楚它的機會而已。
時微寒點頭,目光落回簡婳身上,扔給她一個木牌牌:“簡小姐,就隻剩半個時辰了,半個時辰後,如果沒能問出自己想知道的東西,就不用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了。因為我不想再來尋你一次。”
木牌上寫清楚了時刻,簡婳雖然不太懂的要如何換算時與分,也知道待它落為零,自己就必須離開。
“謝謝。”
“不客氣。抓緊時間吧,簡小姐。”
挪步朝那邊走去,時微寒彎着嘴角:“不開心?那吃顆糖吧。”
她掌心躺着那顆之前自己給的糖果,粉色炫彩糖紙反射着光,搖了搖頭推回去,拒絕。
“你吃吧,這個味道挺甜的,你應該喜歡。”
看來是不需要。
拆開包裝把糖塞嘴裡,舌尖抵着甜意逐漸散開,和她說的一樣,很甜,她很喜歡。
“那我們回家吧。”
她牽起江枕西的手,彎着嘴角笑了起來,也不曉得有什麼值得好笑,不就是一顆糖嘛,難道甜到心裡去了。
“别……别……别,我真的沒做,真的啊!救命啊啊!!!”
擡頭看去,越過她肩頭,簡婳提起甯洲,在他驚恐的眼神裡,把人丢了下去。
一陣很凄厲的慘叫,震得耳朵疼。
有時候,默許也是對知道答案的一種表現方式,就像簡婳說的,這樣的事騙騙自己得了,騙不住其他人。
揮手散開眼前濃霧,又回到那個小區,面前的房門緊閉着,看不出個所以然。
按下往下的電梯,等着它慢慢爬上來,揣着兜嘴裡哼着調子,不知是個什麼歌。
“時微寒,如果一個人要是陷在幻境裡,要怎麼才能分辨真假,又要怎麼才能離開呢?”
電梯廂門滑開,兩人一前一後進去,時微寒按下一樓,轉身去了她左邊。
沒問她為什麼會産生這樣一個問題,而是直言說出要如何解決的法子:“你所能遇到的幻境分為兩種,一種是身體和意識一起進入别人制造的幻境,另一種就是剝離出意識讓它獨自進去。”
“其實要分辨現時和虛幻很簡單,一切無非在于一個像字,俗話說的好,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重點在于看,因為現實呢,是能變的,時間是一個不容忽視的突破口。”
“當意識單獨存在于幻境時,我們要做的就是自我毀滅,通過這樣的方式讓意識逃離,至于第一種……”
時微寒落下目光,在髒兮兮的地面上繞了一圈,鼻腔哼了一下,而後擡頭望着江枕西。
“至于第一種,不用做任何事。”
“為什麼?”江枕西對上她的視線。
“因為無解,這樣的情況如果被人給遇見了,除非有與之一戰的實力,不然隻有死路一條。”
眉毛下意識皺了起來,她提及一個讓人不得不在意的點,等着電梯門打開,江枕西擡腿:“一點法子都沒有?”
時微寒搖頭:“一點兒都沒有。”
“那你們呢?”
“我們能,而且輕而易舉。”
又走了兩三步,收斂着眼神回頭,看着站在燈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