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
如果當時做了另外一個選擇,事情是不是就不會走到現在這樣。
酒年往上邁着台階,腳步落到實處,一步一步擲地有聲。
這裡無人值守,悠長石階上有四座恢宏殿宇,坐落在天際,俯瞰四方娑婆世界,到處雲霧缭繞,像是在天宮,可卻和那裡有着萬裡之遙,甚至天壤之别。
台階外是深不見底的霧,隻是望着它就油然而生一股不真實感,像是在雲裡,可隐約能瞧見一些黑色,卻又不是在雲裡。
沒有高樓大廈的鋼筋混凝土建築,入目全是木制榫卯結構,好幾根黝黑深沉原木支撐着整座殿宇,如此一環接一環連綿不斷往左右延展開,成了一片建築群。
就連屋頂上鋪的瓦片顯露出一片黑沉沉,這樣的顔色落在眼睛裡,是很嚴肅的,讓人生不起半分想要愚弄的心。
羅酆山上最高處,有一座很大的空島,那裡是三家彙集的地方,是他們的住所,平時沒人會來這裡,或着說,沒人敢來這裡會更準确些,他們生活在這兒,平常若沒什麼事是不會離開。
還真是應了那句話啊,想進來的人來不了,想出去的人又走不掉,如果不是因為有人叫她,她或許也來不了這地方那麼多次。
隻能說是在其位,謀其職,負其責,盡其事,不過到頭來還是苦了這一雙腿,要走足足九百九十九梯,才能見到那位大尊的。
還真是難啊。
正當她慢悠悠往上走時,咻的一下有人從她身旁飛過,快的就像劃過了一顆流星。
有人在用輕功,慘喏。
“不能用飛的,得用走啊!這位朋友!”手掩在眼睛上,極力想看清楚。
貼着她的話,落地就是一聲悶雷在天空中炸響,緊接着白熾閃電劈下,打在那人身上,把人劈的那叫一個黑。
那雷打在身上倒是不痛,頂多隻能算是一個警告,讓人踩踏實了上去。
吐出一口黑煙,路眠沙在原地愣了好久,瞧着後來的人從她身邊不緊不慢走過,趕緊拍掉身上灰塵,追上去。
“靠,原來是真的啊!”她咋咋呼呼,跟個脫缰小毛驢似的。
扭頭睨她一眼,問:“什麼東西是真的假的?”
“害,就這雷啊,居然是真的。他們都說,羅酆山最高處,是萬萬不可撒野的地方,要想去那兒,得爬滿九百九十九個梯子才行,不然天降一道悶雷,打的你外焦裡嫩。”
“那這麼久以來,你難道一直都以為是假的不成?”酒年覺着有些好笑。
都說傳言隻是傳言,有幾分真幾分假全靠自己評判,可這人倒好,一點兒不給機會去花這個功夫。
路眠沙三步并作兩步,吭哧吭哧往上走,和她慢慢拉開距離,頗有些像小孩子。
“我又沒來過,那哪兒知道真假。”她背着手,快走幾步,停在第三百三十三階樓梯上,回頭看她,“不過現在呢,我算是知道了,這是真的不行。”
酒年笑着搖頭,繼續邁着不急不緩的步子,前面可還是有三分之二的路程要趕。
被無視的人撇撇嘴,又成了落在後面的那個人。
“等等我,走那麼快幹嘛!”路眠沙又急忙忙追上去,扯住她袖子,“反正都是要去見同一個人,等等我怎麼你啦!”
這家夥叽叽喳喳像隻小麻雀一樣,煩耳朵的很。
“哎!”
前面酒年突然停住腳步,後面來不及反應的人一下就撞上去,不僅鼻子受了傷害,還差點仰躺着倒下去。
“如果你不浪費這點說話的力氣,就能多走好幾步,省得讓大人多等一些時間。”酒年看她腳下站穩,松開她手,轉身繼續走。
“害,你這話就說的不對了。”路眠沙依舊沒個停了,“如果她老人家沒有下這個禁咒,讓我們都能唰一下就上去,那不得快了好幾倍,至于在這兒搗騰腿,一步一步慢慢走嗎?”
“這裡是他們的住所,不是有什麼交易貨物的渡口,不需要輕功代步,就連他們自己也得一步一步走,而且後土大人也沒說一定得趕在什麼時候去,你到底在急什麼?”酒年疑惑着看她。
路眠沙尴尬的摸摸鼻子,扯着嘴角笑:“額,那什麼,其實也沒啥多大點兒事,就是想着要是能快點和後土大人說上話,結束後我好回去找時微寒玩。”
淡淡看她一眼,一語中的地道出話裡關鍵點:“你确定她還有時間和你玩?”
“怎麼不能?!”路眠沙看她一眼,語調陡然升了起來,“她可不是一個見色忘友的家夥。”
“哦?那可不一定。”酒年打破她話裡的确定,揉碎了一把摔地上。
“不一定什麼,你一點都不了解她,她肯定不是這樣的人,我心裡清楚。”路眠沙再次點頭。
酒年腳上動作停住,收回邁出去的腿,扭頭看她:“為什麼要了解她?”
“而且你話語裡的了解,就真的算得上是了解嗎?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法确定,你又做什麼一副這麼肯定的樣子?”
路眠沙白她一眼,擡腿邁上一個台階:“你這人說話吧,有時候怪難聽的。你自己也問了,去了解她是為了做什麼?那當然是為了做朋友啊,總不能相處這麼久的時間,一點不了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