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嘗一直沉默着,臉上始終是一副漠然的表情,隻不過她眼神一刻不停地落在了江枕西身上,好在她身前有一個酒年,替她當去了大半的注視目光,才不會被人發現如此失禮數的動作。
她從沒見過江枕西,不論她的前世還是今生,所以當這個人出現在面前時,有一瞬的詫異,而詫異的點呢,在于不相似。
時間是一把染了色的刷子,在她們眉宇間刷上了名叫深沉的倦意,可她在江小姐臉上隻瞧出了肆意的純粹和對當下生活的滿足。
或許好像有一點能明白為什麼大人要讓她一直跟着這個人呢,都說魚在水裡遊,是尾也是頭,前世今生是一個繞不開的圈子,頭連着尾,接連起伏不斷,可實際又是個什麼情況。
江小姐有自己屬意的生活,有親近的朋友,有愛好的事業,或許她過去确實是位很厲害的人,不過現如今呢,她已經和曾經那個自己剝離開,隻能說是芸芸衆生裡普通的一點,本就不應該摻和進來。
都說因果報應、循環往複,地府内部出現了問題,又為什麼要去把無辜的人拉入局,美其名曰多個人多個幫手,實際卻是另有圖謀,想要一勞永逸。
“那酒大人您可以解答我的疑問了嗎?”江枕西挑眉。
酒年搖頭,目光落去時微寒身上:“現在還不行,不過江小姐要是真的對答案十分在意又急切想要知道的話,或許可以問問時大人,她也是知道的。”
這話聽的人雲裡霧裡的,摸不清楚。“我還以為,是大人您要親自替我解答呢。”江枕西擡手摸鼻子,合着眼眸。
時微寒知道她這個動作的含義,一般都還會伴随着眼球向上翻轉,顧及着現場還有别人在,所以用了一種被遮掩了的翻白眼的動作,因為她有一點無語。
“可能江小姐您沒在意,我剛剛說的是我們,如果隻我一人,又怎麼能對的上這個們字呢?”酒年嘴角一直噙着笑,像隻笑面虎,看得人心裡隐隐有些發毛,“倘若江小姐您不着急,那麼日後再來找我詢問清楚也是可以的,可眼下您迫切的想知道答案,我又沒辦法及時給予回答,那自然得找個人來幫忙代勞。”
她就說嘛,總有種被人往坑裡帶的感覺,這下果然應驗了。
“那我要是問了什麼不能問的問題,然後她又給了答案,我怎麼能保證你們不會因此來處罰她?”江枕西抱着胳膊,把話頂了回去。
不知是誰噗嗤一下笑出了聲,惹得還算活躍的氣氛一時變得有些滑稽,像是在出演什麼默劇。
路眠沙捂住嘴,望着一同朝自己看來的目光,不好意思地扯了下嘴角:“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想笑的。”
她隻是有些忍不住,整個地府最不怕被處罰的人就是時微寒,她做事向來愛踩着準止線,就算是費勁心力想去抓她小辮子也沒轍,抓不住的人始終抓不住,就隻有被她逗着玩兒的份,現在居然還擔心她會受處罰,還真是主打一個活久見呐,挺有意思的。
視線重新彙聚在酒年身上,江枕西看她往前走了一步,下意識往時微寒旁邊靠去,擡手抓着她衣角。
“我可以保證,隻要您想知道,可以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會因此受到任何處罰。”酒年擡手,話語落地後,在她掌心突然出現一張黃紙,上面什麼也沒有,就隻是一片空白。
“這是誓言書,許下誓言後,為了防止立誓人反悔,會結成這樣一張書契給出保障,保證誓言公正,當誓言完成後它自己就會消失,不過要是立誓人食言,把它撕掉或是燒掉都能給出反噬。”時微寒看她一臉好奇,出聲解釋清楚。
還挺人道。“那就謝謝酒大人啦。”江枕西拿過來疊成方塊後塞口袋裡,放的小心。
“看來江小姐是做好打算了,那既然這樣的話,我就先走了。”
她轉身就消失了,帶走了身後的孟嘗,留下連姮和路眠沙,自行安排後續事宜。
“江小姐,許久不見了。”連姮點頭,沖江枕西打着這個遲來的招呼。
“嗯,确實挺久沒見了。”
路眠沙左看一眼右望一眼,擠眉弄眼的,一副滑稽樣兒:“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
連姮睨她一眼,挑了下眉:“不記得了,反正就是認識有一段時間了。”
靠,不行!沒道理她第一個知道這事兒,卻成了最後一個認識她的人。
一把握住江枕西的手,用力晃了兩下:“你好,我叫路眠沙,是時微寒的朋友。”
這一副不甘落後的态度是怎麼回事?江枕西瞥一眼時微寒,不明所以地點頭應下:“你好,你好,我是江枕西。”
瞧見還被路眠沙握在手裡的的手,時微寒睨她一眼,别過頭看向落日映紅的晚霞:“也該餓了,一起去吃飯吧。”
“啊?餓還有該不該的時候嗎?”路眠沙一臉驚愕。
讀懂她話裡話的江枕西彎起嘴角,挽了下吹亂的頭發别在耳後:“也到晚飯時間了,兩位和我們一起,就當是朋友間的簡單聚餐。”
一直默默注視着她們的連姮點頭,拉着還迷糊的路眠沙擡腿跟上,邊走邊問。
“好啊,吃什麼?”
“湯鍋。”
那還不錯。
在狀态外的路眠沙和她們大眼瞪小眼兒,這都說的啥啊,咋還有些聽不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