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Mimic沒有再發動其他攻擊了。
我回到家後太宰稍微聊了一下。
之後我窩進自己的房間想起了事情。在昏暗的房間中,我一邊聽着自己的心跳,一邊繼續從心底浮起的氣泡般的感情中移開視線。
我有某種預感,某種不久後會發生什麼重大事情的預感。就像夜明前紫色的天空、沙暴來臨前遠方的雷鳴那樣,是某種大事将至的預兆。
這預感并非是我身為異能者才會感覺到的東西,而是像所有人都會有的那種在大事發生前隐約有察覺的那種感覺。
但最終,直到那預感中的事情迎面撞上來,我也隻能束手無策。世界對于我們并不那麼溫柔,而我們也隻能讓自己更加堅強。
到了晚上,我收到了太宰的聯絡。他說想商量一下今後該怎麼做,問我能不能出來。于是我拿上外套出門了。
“夜晚很好,”太宰說:“夜晚是黑手黨的時間。”
我和太宰走在繁華街上。夜間出沒的人們有條不紊地在街上遊蕩着。無論古老還是新造的建築物都同樣接受着潮濕海風的吹拂。夜空中金色的星辰像是反射了街上的燈光一樣在閃爍。
“接下來要去哪裡?”
“去見某人。”太宰微微笑了。“不過還真是災難啊,織田作。剛遇到敵人的老大就被如此熱烈地求愛,照這勢頭是不是周末就要辦婚禮了?”
“我沒有被求愛。”我想沒有,大概。“那就是一個為了打仗而打仗的奇怪的家夥。”
“是嗎?不過絞盡腦汁在死法上玩出花樣聽上去倒還挺可愛呢,連我都沒想到這些啊。”太宰用好像很開心的語調說:“不過他臨走前扔給你的那句話倒是挺讓人挂心的,沒準以後還會用……。
太宰治的話将要脫口而出,但是他立馬停住了……他是Mimic事件過後才知道知道孩子一直是織田作的逆鱗——連他這個朋友都沒有那幾個臭小鬼重要……雖然很不爽但這是不争的事實……
我到了太宰治沒說完的是什麼——他看着房間白色的牆壁不知在想些什麼……他沉默了片刻,才說道:“太宰,這一次我一定會保護好孩子們的……絕對不會讓紀德得手的。”
太宰治聽着我的話心中依舊覺得不安,但他說到:“……我相信你……織田作,不過我也派部下留意一下你周圍吧。”
我聽後覺得人多的力量還是更大一些,自己總有照顧不到的地方……有太宰幫忙那就再好不過了……
于是,我回到:“那就謝謝你了……太宰,有你需要我幫助的盡情提出來。”
“織田作……你我之間不用這樣的……。”
“但有時一些小事也會紮得人心裡不安,比如欠了别人的人情之類。
“人情之類的忘掉就好,對方也不會記得給過你什麼人情。”
“很遺憾我不擅長遺忘。”我回過頭說:“太宰,我在這件事情上算上上一個輪回的……我被你幫了好幾次。”
“那種程度的事情就被你當成是幫忙,我反而覺得挺受傷啊。”太宰有氣無力地笑了。
“沒有能找出安吾的辦法嗎?”
“有的。”太宰肯定地說。
“有啊。”我回答。之後吃了一驚:“真有啊?”
“準确地說,是根本不需要去找。他已經在等着我們了——好的,我們到了。”
我擡頭看向太宰手指着的方向。
“這裡嗎?”我問。
“除了這裡還會有别處嗎?”太宰苦笑着說。
那正是在夜晚微暗的街上點亮了一盞小小的燈、再熟悉不過的酒吧的白色看闆。
我和太宰沿着通向地下的昏暗的樓梯走下去。能聽到細微的說話聲,香煙的煙霧如同白浪般在我們腳下盤旋。每踩一步腳下都會發出咯吱咯吱讓人舒服的聲音。
現在想來,這裡總會有我們之中的誰在。明明沒有約好,來之前也從不互相打招呼,但很不可思議的是來到這裡總能遇到朋友當中的某個人,之後我便會走過去向他打招呼。
而這次也是一樣。
“呀,晚上好。我已經先喝上了。”
坐在和平時完全一樣的位置上,用和平時完全一樣的态度,安吾舉起酒杯向我們寒暄道。
我用眼神向老闆示意,之後伸出一根手指。老闆也隻用眼神回複了我。
我和太宰在安吾身邊坐了下來。我說:
“你也稍微聯系我們一下不好嘛。”
“我為了甩掉跟蹤也是費了些力氣的啊。”安吾苦笑着說:“我這邊也有不少麻煩事,一直沒辦法随便出來說話。不過現在沒有跟蹤也沒有竊聽,可以喝到盡興為止。那麼,你們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呢?”
“發生爆炸的那片廢墟掉着一塊手帕。”太宰輕輕笑了:“那裡面夾着這間酒吧的餐巾紙,我一看就明白了。你明明是個情報員,用的手法卻這麼老套呢。”
這麼說來,我在暈過去之前确實把手帕借給了安吾,他那時候把紙巾塞進去的嗎。我一心以為手帕早就沒有了。
“這一手隻有在我們之間才用得通啊。”安吾這樣說,之後稍微歎了一口氣。“我本以為再也沒機會來這裡喝酒了,看來我還真是走運啊。于是我也想把這份幸運和我的兩個朋友一起來分享。”
“作為卧底搜查官你還真是多愁善感呢~”太宰輕飄飄地說了這麼一句話。
我看向安吾。安吾對太宰的話沒能立刻做出反應,臉上浮現出若有若無的笑容。
“……不愧是你啊。”隔了一陣,安吾吐出了這句話。
“安吾,你在加入黑手黨前原本是有其他身份的。那就是作為政府秘密部門、内務省異能特務科的特工的身份。而你的任務就是監視黑手黨的動向并彙報上去。”
“…………的确如此。”安吾深深歎了一口氣之後回答。
“雖說是彙聚了國内異能者的秘密機構,和港口黑手黨爆發全面戰争的話也不可能輕松了事。而且特務科的工作就是針對異能者進行監管,這也是無奈之舉。是這樣吧?”
也就是說安吾加入黑手黨的那場騷動,全部都是異能特務科一手安排的演戲嗎。
“然後在這裡就要說道Mimic了。計劃登陸日本的異能犯罪組織Mimic對特務科而言也是一顆燙手山芋,因此他們又安排安吾去探查Mimic的動向——以黑手黨雙重間諜的身份。當然在萬不得已的時候,‘黑衣特種部隊’——特務科的執行部隊應該也會來出面救人。”
“身為工資低廉的國家公務員,真的盡是些劃不來的工作啊。”安吾露出苦澀的笑容說。
“也就是說安吾并非雙重間諜,而是三重間諜了。”我說
“是啊。”太宰點頭說,接着他話鋒一轉,将犀利的眼神投向安吾問道:“安吾,上一次的結局你也知道了……你為什麼要輔佐森先生的計劃……。”
坂口安吾緊緊攥着酒杯聲音略帶苦澀之味,沉默了片刻緩緩說到:“太宰君……你知道的我隻是一個小小的搜查官,在港口mafia内部也僅僅是一個情報員罷了……我根本動搖不了首領的決定……而且在那天森首領在交代任務的時候,槍口已經抵住我的後背了……我别無選擇……我很抱歉……太宰君、織田作先生……我真的很抱歉。”
随着說着安吾那帶有歉意的眼神就向我投來,我點點頭表示理解他……
我上一個輪回在港口mafia呆過,我早已經體會到小人物根本就沒有話語權盡管,就像那時的我一樣,我姑且也是黑手黨的一員,但被安排的工作卻都隻挂着□□的名義、實際則是誰都不願去碰的雞肋。理由恐怕是我既沒有地位和功績、也不屬于任何幹部派系,所以最适合被抓來做一些毫無價值的白工吧。
在港口mafia中有約法三章。絕對服從首領的命令、絕不背叛組織、受到攻擊必要加倍奉還。同時這也是三條約法的重要程度的順序。
絕對服從首領的命令是最重要的,無論是誰就連五大幹部也不可以違背首領的命令……更何況安吾隻是個情報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