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這個突如其來的認知嗆得咳了兩聲,又因為酒精的作用昏昏欲睡,在睡醒二象性之間勉強堅持了十分鐘,最終還是兩眼一黑。
商務車在高速上平穩前進,等李夏辭再醒來,已經是兩個小時以後。
他腦子不太清醒,迷迷瞪瞪之間還以為汪玲玲跟在身邊,下意識伸手向旁邊的人要大衣。
兜頭一件風衣将他整個人罩了起來,熟悉的香水味讓李夏辭瞬間瞪大眼睛。
而風衣的主人隻穿着薄襯衫,戴着口罩,閑閑地插兜站在一邊:“看我幹嘛,需要抱你進去嗎。”
李夏辭見鬼似的搖搖頭。
往後一看,另一輛商務車這才姗姗來遲,他的一衆助理像鹌鹑一樣老實,亦步亦趨跟在身後,眼觀鼻鼻觀心。
汪玲玲露出慈祥如老母親般的微笑,在胸前偷偷給他比了個大拇指,随後低頭發了條消息:
[夏夏,幹得漂亮。可惜這次發糖沒來得及拍照,放心,下次我一定24小時打開攝像頭]
李夏辭看了一眼,默默按滅手機屏幕。
天殺的酒,他發誓下次再也不喝了,如果再喝,那就再發誓一次。
喝下兩瓶解酒藥後,他終于在飛機上找回了一絲清明,開始複習這場親密戲的台詞。
《雪山》的劇情已經走了80%,這段在原著裡是一段黃到隻能挂在外網的香香doi情節,主角攻受do得天昏地暗不知日月為何物。
實際拍出來肯定不能像原著那麼直白,但适當的親密接觸和各種隐喻暗示肯定少不了。
昨晚酒喝得太多,早上來化妝間的時候,他的腳步還有些晃悠。
好在這段情節相當簡單,主角攻梁安把主角受帶回出租屋後,兩人一起畫牆繪、刷油漆,弄髒衣服後合理地相擁共浴,展開了一段讓人逐字逐句細細品味的浴室play。
劇組清了場,拍攝場地内隻剩攝影、收音師、燈光師和兩名導演。
顧躍脫下上衣的一瞬間,李夏辭心裡就一句話:嫉妒死了,媽的,練得那麼牛|逼,我草。
雖然他自己也有薄薄一層肌肉,身高179,身材在男藝人裡算保持得相當不錯的了,還是CP拉郎榜上有名的金瓜,但比起顧躍還是差得遠。
水霧噴到兩人臉上,狹小的浴室内氣溫逐漸升高。
他們穿着短褲,鏡頭從兩人的腳尖一路掃到大腿根。
李夏辭全程不敢擡頭直視顧躍,如果不是攝像機還在拍,他簡直尬到腳趾蜷縮摳出兩室一廳。
按劇本,顧躍向前半步,剛好兩人膝蓋輕輕相抵。
李夏辭重心失衡,隻能勉強靠在浴室的無障礙扶手上,手指緊緊抓着扶手的一端。
他整張臉被上升的溫度蒸得通紅,連指尖都變了色,偏偏導演還給了手指一個特寫。
下一個鏡頭切到上身,主角受這時需要露出一個嬌弱的眼神,并且含|情脈脈地撫|摸主角攻肩膀上的傷疤。
劇情老套而狗血,如果面對的是個新人女演員,換成以前的他能從頭到尾面無表情地把這段戲走完。
而他現在不止要演出一副嬌弱的樣子,更難的是,眼前的對手演員還是顧躍。
李夏辭緩緩地擡起頭,細小的水珠滞留在睫毛尖上,面龐濕漉漉的,水霧凝成實質,從眼角一路順着高聳的鼻梁滾落在鼻尖。
顧躍低頭時,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張絕美的臉。
因燥|熱而泛着粉紅的指尖輕輕落在他的肩膀上,李夏辭半靠在牆邊,什麼話都沒說,一個字也不必說,那雙眼眸裡落滿了對梁安細密的心疼。
呼吸間空氣都變得黏|膩灼熱,有那麼一瞬間,顧躍甚至能理解主角攻為什麼會控制不住地吻上去。
李夏辭的演技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到底是演技進步,還是……真情流露?
他啞着嗓子,喉結微動:“這些都是以前傷的,以後不會了。”
梁安的警惕與冷漠在這一刻轟然破碎,在因戰争而亂作一團的東南亞小國,他甘願從此金盆洗手,為楚瑾瑜搭建起一隅安全的角落。
就着那隻伸過來的手,顧躍将李夏辭整個人往自己懷裡一拉,水珠順着兩人緊貼着的胸膛肆意滾落。
鏡頭在這裡戛然而止。
“一條過,兩位老師辛苦。”劉力在監視器後鼓掌。
才開機短短五分鐘,李夏辭卻覺得像度過了半小時。
他們還保持着尴尬的姿勢,他趕緊從顧躍懷裡跳出來。
人在尴尬的時候總會假裝很忙。
比如現在的他就開始左顧右盼地拿水瓶喝水,而顧躍則去更衣室火速換好衣服、吹幹頭發,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李夏辭在心裡給自己打氣。
什麼叫敬業,這就叫作敬業!
哪怕前幾天還你死我活地吵架,現在他們已經能順利拍完暧|昧的親密戲了,怎麼不算是一種進步呢。
浴室依舊氤氲,劇組留在裡面補拍空境。
顧躍從浴室回到化妝間。
好在今天所有的室内場景都在同一棟樓裡拍攝,讓他不至于太狼狽。
他莫名有些煩躁,走到窗口點了支煙,壓下那股無名火。
他in了,對着曾經關系不好的男演員。
越是閉眼,腦海裡越是一幕幕閃回這幾天的畫面,昨晚對方隐隐約約的試探,欲言又止的神情,以及水汽環繞下,那張精緻得無一絲瑕疵的臉流露出的片刻脆弱與迷戀。
顧躍不得不承認,剛剛他的反應不止是出于生|理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