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警隊,辦公層燈火通明,穆峻峰一回來,打瞌睡的全都湧進了會議室。
内勤李均田是個個子不高戴着眼鏡的年輕人,小眼睛周圍挂着黑眼圈,好像伸手拍兩下就會魂飛魄散。
呂莊從值班室奔出來,假裝自己根本沒睡,但是水腫的眼睛一點睜不開,愣是讓穆峻峰踹了一腳。
“醒醒!”
會議室坐定,穆峻峰說起案子。
“醫院的惡性事件影響很不好,陸局的意思是盡快破案,都清醒清醒,任務布置好了再睡。”
李均田摸着話筒,把自己不如八十大爺的胳膊拄在講台上,開始了發言。
“死者趙嶺,男,五十二歲,是市一院的食堂廚師,工作了八年,一直很穩定。妻子在十年前因車禍去世。有一個女兒,半年前也因為車禍在市一院搶救無效,離世。”
跟着,紀元翻開自己的記錄本。
“醫院的安保隊長安居說今天晚上見過死者,他十點十分的時候,去找死者打飯,兩人還說了話。所以死亡時間可以縮短在十點十分到十二點之間。”
穆峻峰打開筆記本簡單記錄了紀元的重點。
李均田突然發現自己還有信息沒有說,忙道:“對了,穆隊,死者女兒的車禍肇事司機,到現在還沒找到。”
“去交管部門協調看看,有發現立刻彙報。”
“是。”
因為李均田的一驚一乍,呂莊終于在會議室裡緩過神,開始了自己的發言。
“死者在現場留下的背包裡,有一部手機和一疊現金,現金兩千塊。從手機看得出來,死者的經濟狀況非常不好,欠款平台多達十數個,不排除借高利貸的情況。”
“社交軟件呢?”穆峻峰繼續問。
“除了借款方面,死者的社會關系很簡單,幾乎都是醫院的醫護和其他職工,還有幾個病人家屬。除了剛剛紀副說的安保隊長之外,今天死者還約了周方,看聊天記錄應該是個病人家屬。”
“還有呢?”嫌疑人還沒有,調查就是大海撈針。
“在死者的社交中,有一個人叫林寶地。聊天記錄看他應該是個借錢給死者的朋友,但是最近催款催得很惡劣,也威脅過死者。”
說到林寶地,李均田向上推了推眼鏡,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翻飛,穆峻峰注意到他的動作,沒有搭呂莊的話。
很快,李均田看了一眼四周,判斷自己該不該說話。
會議室一半的人已經眼皮打架了,穆峻峰微微皺眉,“快說。”
“林寶地,男,四十一歲,五年前因為電信詐騙入獄,三個月前剛剛釋放。前天還在附近派出所報道過,登記的工作是快遞驿站。”
穆峻峰點頭,準備分配任務,“好,現在兩人一組調查。李均田帶人負責跟法醫還有物證科,找其他線索。呂莊明天帶兩個人把林寶地請過來。再有……”
直到淩晨三點多,會議室終于關燈了,穆峻峰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拉過一件衣服就在沙發上睡着了。
第二天,在醫院總務處的特别交代下,食堂落鎖,美化裝修,深度改造。所有人員不許傳播,否則停職處理。
醫院看起來正常得可怕。
這是陳晨的深度感悟。
“诶?小金醫生,又來找景醫生啊。”陳晨說着話看向一進來就低着頭的金霄銘。
“啊,對,有點别的事。”金霄銘擡了擡臉頰邊的眼鏡腿,隻匆匆看了陳晨一眼,就進了醫生辦公室。
等人進去,陳晨跟身邊護士長低聲言語,“金霄銘怎麼老來找景醫生,這半年來也太勤了。”
劉燕掃了金霄銘的背影一眼,心說又一個要傷心難過的。
劉燕是很早的一批護士長了,景明入院做實習醫生的時候,她就已經在外科工作了好多年,當然對這些醫生的故事、事故門兒清。
關于景明喜歡誰,劉燕心中也排了個一二三四五。
“小景哥。”
聽到這個稱謂,房間裡正出神的景明怔了一下回過神,“你怎麼來了。”
他跟金霄銘原本一點都不熟,是半年前他幫金霄銘值了半天班,才算說上幾句話。
“不對啊,你今天不是應該休息嗎?昨晚是杜睿達的班吧……”景明邊說邊穿外衣,說到此處時,他狐疑地轉過頭,“他又讓你給他值班。”
看着低頭一臉委屈像的金霄銘,景明眼下抖了抖。
金霄銘是神經外科的主治醫生,年紀輕輕的,卻是個大社恐,說話低着頭,聲音大點的地方都聽不見他說話。
所以在腦外科經常被欺負,杜睿達就是其中一個,也是其中最肆無忌憚的一個。
“沒事,沒事,我就是來問問昨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