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笑眯眯地點頭,“大少爺這麼有心,安娜小姐收到這禮物,一定高興。”
路天策唯一的胞妹,就叫路安娜。
安娜公主的首飾送安娜,想想就完美。
路安娜即将大學畢業,路天策斥資拍下這套飾,也不過為了送給唯一的妹妹當畢業禮物。
威廉知道安娜小姐偏愛粉色,所以大少爺才特意吩咐,以換掉拍賣會略顯沉重的錦盒,這種活,這些年他幹得不少。
威廉心細,一時又問,“少爺,送給戴夫人的那份,可也要準備?”
今夜路天策拍下的千萬藏品,都要送人。
一份送妹妹,一份送戴夫人馮碧棠。
路家正在争取與戴氏合作,競争者衆多,所謂八仙過海各顯神通,路家現今想跻身新領域并不易,未能對這合作項目唾手可得。
董事局見希望不大,皆言放棄,但路天策卻是志在必得。
幾番調查之下,得知這戴其義的愛人馮碧棠乃軍閥後人。
而這翡翠珍珠項鍊,正是當年軍閥夫人之傳家物。
在動蕩中,不知是遺落或是敗家所賣,但無論何故,這其中,自然有特别的情感所在。
現今由路天策投得,自然是想投其所好,促成這合作。
拍賣行的錦盒留着,正好可以提醒馮碧棠,這傳家寶是他路天策拍下。
威廉點頭,少爺說什麼他便做什麼,這些年來,路天策的每個決定,都有他的目的,從未馬失前蹄過,待身邊人也闊綽。他對這位少當家,是忠誠、尊敬、敬仰、深信不疑的。
威廉将照片收回牛皮紙袋裡,少爺挑出來的便留下,而後從路天策的公寓退出來,找那娛記物歸原主去了。
從公寓大廈出來,擡頭望了眼那幾十層之上的燈火,威廉搖了搖頭,也不知少爺為何護着那位周小姐,明明兩人沒任何交情啊。
——
和路天策沒什麼交情的周雅韻,此時乘坐的小轎車剛駛回周家。
周家住得離唐園遠,路上就要花不少時間。
周宅坐落在赤柱南邊的半山腰上,山不高,屋前走幾步就是海邊綠道,風景宜人,又空氣清新。
沿着綠道,半山腰建着一串二十來座别墅,橙瓦白牆,遠遠望去,就像一條白玉鑲金的腰帶别在山間。
這一片别墅的地皮,由光華地産從港英政府手裡買下承建。
光華地産的掌家人胡儀華,雖是個南洋伯,發家于東南亞,但與周正基都是濱城人,同在一個同鄉會。
胡儀華也是賣給周正基這個面子,才叫周家有幸買得這被人搶破頭,僧多粥少的物業。
山景不及海景值錢,不然,這海景别墅排隊也輪不到周家。
二房住二樓,大房住三樓,面上瞧着算是其樂融融。
前幾年,周雅韻的母親梁楚妹腳折了成了鐵拐李,前一陣又做了手術卧病在床,為了方便,如今便在一樓住下。
寶馬轎車駛進院子,石嫂就已跑出來給黃香靈開門。石嫂是當年黃香靈的陪嫁丫鬟,如今是住家女。
話說當年,濱城窮苦,周家的祖輩無法生計,周雅韻的爺爺奶奶,也就是周正基父母,留下還小的兒子在老家,随着同鄉下南洋闖蕩。
一葉扁舟漂洋過海,周家二老有幸活下來,開始在南洋做起買賣。
在南洋安頓下來,兩人又生了幾個孩子。
而周正基,則由爺奶養大,在老家娶的原配梁楚妹,生下兩個女兒,一個是現今的大妹周雅韻,一個是三妹周雅舒。
到1958年這當口,爺奶雙亡,周正基家貧,在濱城找不到出路,南洋便來信讓他南下。
彼時,周雅韻不過三歲,周雅舒就更小了,隻不到兩歲,夫妻倆既要扛行李,又要照顧女兒,帶不了兩個。
就隻帶着周雅舒這個嗷嗷待哺的,把周雅韻留下老家,留下點錢托人照看,說等以後再來接過去。
而這一等,就是二十年。
其實周家父母并無食言,1963年之時,就已讓人去接周雅韻過來香江。
可當年,周雅韻拖的是鎮上衛生所的護士員,那時老家日子苦,聽聞周家夫婦在香江吃香喝辣,所謂富貴迷人眼,那護士員便動了歪心思,把自己女兒指給周正基派去的人,留下了周雅韻在老家當自己女兒。
三歲孩子忘性大,闊别五年,隻以為護士員才是自己親娘。
奔波在外的父母也模糊了自己的孩子,更且那孩子與周雅韻有幾分神似,鄉下孩子養得烏漆麻黑,回到香江,竟無人認出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