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他扶她坐起身,檢查她的左手手臂,骨頭處銜接良好:"以後身上的傷自己不要随意處理,處理不好很容易造成習慣性脫臼。"
“嗯。”顔歲挨着他坐着,擡起眼皮小心試探問道,“之前的事,你……氣消了嗎?”
林衍之垂下眸,将藥膏瓶子蓋好放回醫藥箱中,許久才低聲道:"那你呢,你想清楚了嗎?"
"我一直都很清楚。"
"是嗎?"林衍之擡眸,細碎的波紋自眼底漾起,"你真的清楚嗎?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誰?"
"林衍之,是你啊,一直都是你。"顔歲撫上他的臉。
"那阿衍是誰?"他望着她的黑眸,一字一句問。
顔歲愣住,慢慢退開他身邊。
"你還要在我身上,緬懷他多久?"
顔歲勉強扯出一抹笑容,卻失敗了:"我······阿衍是你啊,我。"
"顔歲,你看清楚,我不是。"林衍之厲聲打斷她,"我可以不計較你的心裡始終留有他的位置,我明白有些人無可替代,可你不能拿我當作他,如果是這樣,那我們之間算什麼?"
顔歲輕輕歎氣,整理好衣服,起身走到窗邊,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夜色。
"林衍之,我說過了,我們不要再讨論這個。我們之間沒有别人。"
“他一直在,顔歲,别再粉飾太平,也别再騙你自己。”她為‘他’那麼許多次絕望哭泣,在生死彌留之際抓着他的手喊‘阿衍’,高燒不退時奔潰乞求‘他’别走,這一切她真覺得他們之間沒有别人嗎?
林衍之一步一步靠近她,站到她身邊,透過窗戶看着她的面容:“你從來沒有接受過,他已經走了。”
顔歲側過頭,猩紅的眸光望着他。
“顔歲,無論他是因為什麼離開的,你都該學着接受事實。”
“不要再說了。”顔歲打斷他,扶在窗台的指尖泛起青白,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林衍之動了動唇,喉嚨口幹澀地發疼,他靜了一會兒才說道:“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吧。”
他轉過身,挺拔的脊背微微佝偻,一步一步往門外走去。
“你是想跟我分手嗎?”
顔歲的聲音阻攔住他的腳步,林衍之停下來,僵直在原地。
“你也想抛下我,是嗎?”顔歲轉過身,面對着他的背影,“如果是,你可以直說,我成全你。”
林衍之蜷縮起手指,握緊拳,轉向她:“說要在一起的人是你,說分手的也是你,不是我要抛下你,而是你從來沒要過我。對你來說,我隻是一個承載你對别人情感的容器,你對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對對方的愧疚和彌補,無論你否認多少遍都沒用。”
顔歲點頭,很多話她無可辯駁,也無從解釋,他說得對,也看得分明,她從來沒有真正接受過阿衍的死,也沒原諒過自己。
她已經害死了上一世的林衍之,沒必要把這一世的他也拖進自己的囚籠中。
“那就分手吧,我放過你。”也祝福你。
顔歲笑了下:“做不成戀人,也可以是朋友。房間在隔壁,我讓人收拾出來了,晚安。”
她轉過身,重新望向窗外漆黑的夜。
林衍之在原地站了許久,才緩步離開,房門被扣上,無形中隔絕出兩個世界。
旭日東升,太陽照常升起,不會因為任何人留下或者離開改變。
顔歲從房間出來,看了眼隔壁的房門,走下樓。
"顔歲,你醒了,我熬了小米粥,快來喝。"裴嘉清在宿舍樓下的食堂正忙活,見顔歲進來,忙将碗端出去。
顔歲在餐桌邊坐下,拿過勺子:"謝謝。"
"你快嘗嘗,好不好喝。"
顔歲低頭嘗了一口,點點頭:"好喝。"
裴嘉清高興起來:"好喝就好。"
莫書聞走進來,站到顔歲對面:"老大。"
"嗯,坐,吃早飯了嗎?"顔歲側頭,揚了揚下巴,"給書聞也盛一碗。"
裴嘉清撇撇嘴,老大不願意地又舀了一碗放在莫書聞面前。
莫書聞可不管他什麼情緒,在顔歲面前落座,吃早飯。
"人都處理好了嗎?"
"已經安排好了,除了我們自己這幾個,沒人知道他在哪。"
"嗯,看好了,也不用好吃好喝供着,留口氣就行。"顔歲咽下口中的粥,"這幾天我們自己這要加派人留意,特别是林衍之那,别出差錯。"
"老大放心。"
顔歲用完早飯,擦了擦嘴,站起身:"最近隊伍裡新人不少,都培訓得規矩點。"
"明白。"
顔歲走了,莫書聞喝碗粥,放下碗也走了。
裴嘉清恨恨地收拾碗碟,真把他當傭人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