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漸漸遠去,林衍之回頭,早已看不到她的身影。
“喜歡上他們這樣的人,注定每天都要為他們提心吊膽。”溫虞看了他一眼,不由感歎。
林衍之收回目光,垂下眸:“她是為了保護我們。”
溫虞笑了笑,出神地盯着腳下的路:“或許吧……”
她轉開話題,注意力分散到前面行走的三人身上:“那是顔歲的父母和姐姐?外面都傳她跟家人關系不好,我以為又是她的障眼法,可看來是真的?”
這一家人離開,卻沒有一句話要叮囑自己女兒的。
林衍之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心中酸澀,她的父母是真的忽略她到了極點。
夜色漸明,顔歲最後确認了一遍今晚行動的部署,清點自己手下的人。
莫書聞匆匆進來,在顔歲耳邊低語。
陳契他們已經安全抵達,一切正常。
顔歲點頭,放下心來。
“顔歲!你給我出來!”外間突然傳來爆喝。
顔歲擡眸,知道是喬祈賀來了。
她站起身走出屋子。
喬祈賀見到她,猩紅的眼底殺氣四溢,他疾步走來,揪起顔歲的衣領:“你把溫虞帶去了哪裡?把人給我送回來!”
顔歲擡手,阻止身邊的人上前,單手扣住喬祈賀的手臂,用力将他拉開:“溫虞姐很安全,等我們今晚事成之後,我就會把她送回來。”
“顔歲!”喬祈賀怒喝,瞬間拔槍抵住她的眉心,“我再說一遍,把人送回來。”
院中所有人立刻掏槍,相互對峙。
顔歲站在原地,眼底毫無波瀾:“我說了,今晚事成,我就把她送回到你身邊。你現在殺了我,就永遠别想見到她。”
“你威脅我?”喬祈賀咬牙切齒,這個女人敏感多疑,城府極深,做事狠辣不擇手段,他一度懷疑過自己當初選擇跟她合作的決定。
顔歲擡手,握住槍身:“喬總,我這不是威脅,隻是給我們雙方合作上個保險,以免你成事之後,過河拆橋,那我豈不是給他人做了嫁衣?”
“你以為我是你?”喬祈賀不屑。
顔歲拿開他抵在自己頭上的槍,對他對自己的評價無所謂道:“就當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求個心安而已。溫虞姐是個很好的人,我拿她當自己姐姐看待,絕不會傷害她。”
“姐姐?挾持她制衡我你也配說拿她當姐姐?”喬祈賀冷笑,眸光冰冷,“難怪你的親姐姐都不喜歡你,誰會喜歡一個利益至上,蛇蠍心腸的妹妹。我夫人擔不起顔小姐這聲姐姐。”
“随你怎麼說,馬上就要動手了,今晚至關重要,你确定要在這裡跟我内讧?”顔歲敢做就不怕别人的攻讦,喬祈賀的話對她來說不痛不癢。
喬祈賀要不是看在箭已在弦上,不得不發,他一定當場撕毀他們之間的盟約,顔歲其人,他絕不合作。
“内讧?虧你說得出口。”
喬祈賀帶着人怒氣沖沖走了。
“看來這個喬祈賀還真的很在意自己的老婆。”何海城站在顔歲身邊,若有所思地說道。
顔歲瞟了他一眼:“不然我何必處心積慮接近她,又煞費苦心把人帶走?”
“老大,你一開始就是有目的的?”何海城乍舌。
顔歲看向喬祈賀離去的方向,無論她最初的目的是什麼,也不影響她确實真心對待溫虞。
隻是這個世界的人心太複雜,她不得不留一手。
是夜,中心城内彭家的房子突然火光沖天,燃起濃濃的黑煙,可内城的軍隊,竟然毫無動靜。
彭士靖看着滿地狼藉,又遲遲等不到救援,知道大勢已去。
“祈賀呀,你可真是我養的一條好狗,反噬主人,你就不怕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嗎?”
喬祈賀揚起唇,笑意不達眼底:“姑父,反噬你的不是我,是你自己的所作所為。城外民不聊生,日日有人餓死,你們卻在城内載歌載舞,酒池肉林,就算不是我,也遲早有人會推翻你的統治。”
彭士靖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大聲喝道:“說得好!好一個冠冕堂皇,好一個至仁至善,書都沒白讀!你打着為救世主的旗号,不也是為了滿足自己站上高位,想要呼風喚雨的野心嗎?”
喬祈賀搖頭,不再與他多說,道不同不相為謀:“把他帶下去,關起來。”
顔歲早就聽得不耐煩,見形式已經控制住,收起槍正準備往外走,彭士靖突然猛地一撲,撿起掉在地上的槍,對準喬祈賀。
“砰——”
“小心。”顔歲皺眉,迅速拽過站在她身邊的喬祈賀。
“砰——”
彭士靖倒地,鮮血自他胸口蔓延而出。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喬祈賀回過神來,爬起身扶住顔歲,火光印在他眼底,流露出一些不可置信:“你沒事吧?”
顔歲忍着疼捂住潺潺流血的肩頭,撐起身:“沒事。”
“我死了,你不正好坐擁中心城?為什麼要救我?”剛才那槍,如果不是顔歲反應快,他必死無疑。
“我們是盟友,救你不是應該的。”顔歲側頭看了眼傷口,子彈深入皮肉,“怎麼,以為我這種陰險小人,不可能會有義氣這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