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林衍之從顔歲的房間出來,一擡眸就對上母親呆滞的眼睛,被抓了個正着,不由尴尬地挺直脊背。
“你!”鐘雅娴震驚的話還沒出口,顔歲緊跟着從屋裡拉開門出來,她正奇怪林衍之堵在門口做什麼,便看到了皺眉看着他們的鐘雅娴。
她主動打招呼:“阿姨早。”
鐘雅娴略牽強地點點頭:“早。”
顔歲擡頭,對林衍之道:“我早上有事,先走了。晚飯不用等我,喬祈賀請吃飯,我可能會很晚回來。”
林衍之理了理她有些毛毛躁躁的頭發,問:“不吃早飯了嗎?”
顔歲看了眼時間,拉下他親了親他的臉頰:“嗯,我得走了。”
又跟鐘雅娴打了聲招呼:“阿姨,我先走了。”
林衍之耳根發熱,指尖動了動,還是克制住擡手撫過她吻過的臉頰,又不忘叮囑她:“路上慢點,小心你肩上的傷。”
“知道了。”顔歲匆匆離開。
直到看不見她的背影,林衍之才回過頭,對上母親的視線。
“媽。”
鐘雅娴指着他:“你……媽媽從小就教你這麼随便嗎?”
“媽……”
“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是不是?你們兩個确定下來了嗎?你準備好要對人家負責了嗎?雙方家長同意了嗎?你就随随便便住人家女孩子的屋。”鐘雅娴臉色鐵青。
林衍之看着母親,正色道:“媽,我是成年人,會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我認定她,就是她,也準備好對她負責。除了顔歲,我誰都不喜歡,誰都不要。”
鐘雅娴恨鐵不成鋼:“你才幾歲說這種話,你現在是濃情蜜意的熱戀期,有新鮮感,被愛沖昏了頭腦,等時間一久,感情這種東西誰能保證?你現在信誓旦旦跟我說認定她就是不負責任,你們的感情也沒受時間的打磨,甚至你現在對她這個人到底是什麼樣的都還沒看清楚,隻是一味地執着她,說出來的話在我聽來就是不成熟的表現。”
林衍之聽着母親的話,站在原地,沒反駁,也沒動。
他笃定他的感情,也相信時間可以證明他不會變,可顔歲的想法是不是像母親說的一樣,新鮮感過去之後,她還會喜歡自己嗎?
“我跟你講的你聽到沒有?”鐘雅娴看着他心不在焉,心裡更氣,“行了,我說的你聽不進去,我讓你爸教訓你。”
“我就是喜歡她,她很好,您會看到歲歲的好的。這些陪她一起走來的人,大多都是靠她救的命。她總是沖在最前面,落得滿身傷痕,護住身後每一個人,可她從來沒說過,也沒居過功,所以有那麼多人願意追随她。她很出色,很優秀,為什麼我就不能認定她?”林衍之對上母親的視線,眼底清明而堅定。
“她原本不必來這裡,以她的本事去哪裡都能活得很好,可她為了幫我找你們,千裡迢迢想盡辦法幫我來了這裡,她甚至冒險幫我去你們之前的醫院搜查過你們的蹤迹,這樣的人,我怎麼可能不愛上她。”
鐘雅娴啞口無言,也許她說錯了,他們在一起的時間是不長,可所經曆的也許是和平年代普通人一輩子都不可能經曆的生死與共。
“算了,你一向有自己的主意,我幹涉不了你,但是對這位顔小姐,我還是保留意見。你們要談戀愛我沒什麼好說的,我隻希望你自己真的想清楚。”
她說完,便轉身打算走,想到什麼,又轉頭神色嚴肅地警告林衍之:“你做事有點分寸,不管我對她有多大意見,這種事總歸女孩子吃虧,你們兩……要做好安全措施。”
林衍之愣了一下,瓷器般的臉浮起紅暈,略微不自在地鄭重點頭:“我知道的,媽。”
鐘雅娴搖搖頭,回了自己房間:“一會兒跟我去醫院報道。”
顔歲忙完軍營裡的事,到了晚上匆匆趕往飯店。
中心城内對現代都市的保留完好,水電氣供應正常,到了夜晚,街邊的路燈與各色霓虹燈交相輝映,隐約可窺見末日之前的盛世。
酒桌上依舊是會議室裡的那些人,做東的喬祈賀早早已經到了,顔歲趕過去時,偌大的酒桌人員寥寥無幾。
“是我記錯時間了?”顔歲甩下外套扔在座椅靠背上,看了眼時間。
喬祈賀抽着煙,微眯起眼睛,神色不明:“你沒記錯。”
顔歲懶洋洋坐下來,接過服務員遞過來的茶:“下馬威啊?”
在坐的幾個喬祈賀一派的人默契地低頭喝茶,看破不說破,這位顔小姐懂不懂。
顔歲喝了口熱茶,放下杯子:“聽說帶頭的是羅摯丞?他仗着攻入中心城一半的功勞,又手握軍營裡一半的權利,籠絡了不少人反你。看來他這寶貝兒子放回去得太早了,要不我再幫你把人綁來?”
“咳……”坐在喬祈賀右手邊的年輕男人輕輕咳嗽了一下,“顔小姐,趕狗入窮巷隻會适得其反,您還是最好不要動不動提這事,羅摯丞心裡始終記恨着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