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部曲的錢還是拿魏倩的私産,剛穿來時,一家人在偌大府院裡,養點世代的家奴都快破産。女兒帶來富貴,卻隻想女兒攀更高的富貴,還美名男大當婚女大當嫁。
這是魏父古代的思維限制,畢竟魏倩與一般的貴族女子待遇又不一樣,她不必待深閨,與墨家老師為了學術意見不同争得面紅耳赤,練着部曲出行有保障。
柳細君為女郎穿好衣裳,女郎好男裝,非說是方便,為了簡便,還讓她重新剪裁,做成窄袖勁裝。
“女郎說出路,是何意啊?”
魏倩理了理袖口,看着她道,“當然是離開大梁。”
震得柳細君睜大了雙眼,好半響才說。“離開?可……可外面亂着呢。”她緊皺了眉頭,想起了幼時當流民的經曆。“女郎不知,外頭有多亂,什麼都吃沒了,便吃人。”
魏倩沉默了會,安撫的拍了拍她手,“無妨,饑民瘦骨嶙峋,遇見了我們,會避開的。便是山賊,也不敢來碰有刀兵的隊伍,安全着呢。”
魏倩沒說假話,這年頭大家隻是活不下去,還沒人聚衆造反,見到光衛兵就百人的惡勢力,個個長槍在手,沒人會撞上來。
“那女郎為何要走?”
“我父有他的理想,我也有我的事業,道不同不相為謀。”
他複他的魏國,我助我的漢室,大家都有光明的未來。
柳細君不懂女郎的志向,但她混成女郎貼身人,自然不是蠢人,聽出女郎言下之意,是另立門戶,那便要将家底都拾掇,雖不認同,但女郎是個有本事的人,部曲也是私養的,有能耐,去哪都無事,又不是脫離宗族,後面還有魏家呢。
“女郎準備何時動身?”
“三日後。”
“何需這麼急?”
魏倩想了想日子,“照做便事,行事密些。”
“諾。”
再過一個多月,天下皆反,那時路上變數可就太多了,此時亂都在暗處積攢勢力,貴族們都在敲打兵器呢。便何況還得順勢投靠過去,上趕着不是買賣。魏倩是個理科生,但楚漢太熱,裡頭事實在太人盡皆知,劉季此時還沒改名,等他起事後又會被雍齒背叛,那時才是雪中送炭的好時機。
要離開魏家也得有借口,畢竟這年頭可以離經叛道,但是沒了家族,處境未必比黔首好到哪去。三日後魏家商隊有匹貨運往會稽,正好率部曲一道走,留封書信便是。
女兒叛逆逃婚出走,魏父除了自己承受,還能宣揚不成?不得說女兒能耐,為父分憂,順便去見識見識天地廣闊。
過兩月趕上項梁造反,還能鼓個掌應和,将此次商隊所得獻上,在楚這邊得一聲好,再看看項羽舉鼎,豈不是完美。更何況魏家也是貴族,在項梁那有幾分臉面,到時部曲從百人變數千人,也是小事。
于是魏欷領着商隊出了城門,發現自家女郎帶着部曲家當不知從哪跟上來時,陷入了沉默。勒緊了缰繩,馬蹄慢悠悠晃到魏倩身邊,看着一身騎裝的女郎,看着後面搬家似的,思忖了半天,方開口。
“女郎這是?”
魏倩看着他,這位魏家老管家之子,他家被信陵君賜姓魏,便一直在府中鞍前馬後,現在又管着往楚地的生意,便開始忽悠。
“兄長外出遊學,我也想去看看,看見我後面的部曲了嗎?魏叔,帶上我,還能護你一程,你若不肯,我自個走。”
魏欷又沉默了會,消化了信息量,“家主可知女郎出行?”
“我留書擱于案上,父親自會看見,你莫要多事,否則我換一條路。”
魏欷還能說什麼,看女郎這架勢,手握長劍,身後部曲皆手持長槍,還攜家仆老幼,一副舉家出走的模樣。他敢說什麼,商隊還沒她這邊人多,況且她要是真換地走,出了事他也負不起責。
罷了罷了,家主都管不着,他能作甚,看着點這祖宗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