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養他就是為了讓他替我做事的,不然吃白食嗎?”裴松朝眼神終于開始不耐煩,“天色不早了,您老早點休息吧。”
說完就丢下二人轉身走了。
孫畫師:“……你!”
南浔連忙轉移話題,拉着他去看房間。
她算是看明白了,孫畫師純屬無能狂怒,除了氣死自己,對這個姓裴的一點影響沒有。
次日一早,南浔伸了個懶腰站在客房的鈎窗前,窗外春意正濃,老槐樹被風吹過,發出沙沙的聲響。
她望向水洗一般的蔚藍天空,看了很久。
直到聽到有争吵聲從院子傳來,她才回過神,眨眨有點酸澀的眼睛,這樣的好春光,讓人覺得這幾天經曆的一切如同大夢一場。
南浔不願再去想,從窗前走到房間内的木桌上,随即眼神一頓——木桌上放了一張紙條。
而她昨夜竟絲毫未察覺!
紙條打開是冬藏熟悉的口吻:殿下有命,原地等候,順勢轉暗。
南浔:……
她忍不住又開始陰謀論,不會太子殿下早就知道這場刺殺吧。
她之前還在疑惑自己這麼明目張膽跟着大部隊回京,要怎麼隐藏身份轉入暗線,結果機會就這麼送到了眼前。
南浔甚至覺得在這次對京的彙報中,南書吏應該在刺殺中身亡了。
好可怕一男的!
不止不把别人的性命放在眼裡,自己的性命也不當一回事啊。
就是不知道孫畫師在其中的角色……
想到這裡,南浔把紙條燒了後出了房門。
寺廟後院老槐樹下,陽光正好,裴松朝換了一身墨色廣袖長衫,懶散地倚在樹上,指尖還占着一些未幹的石青彩料。
南浔忍不住在心裡吹了一聲口哨,好一副古代樹下美男圖。
“說是出家卻不剃度,你這般帶發修行,成何體統!”孫畫師坐在老槐樹下的石桌上,又開始找茬。
“成何體統?”裴松朝嗤笑一聲,随手用手帕擦了一下指尖,站直了身子,衣擺掃過滿地的槐花,沾染了一片香氣。
“廟裡的菩薩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您老倒是天天不順眼的很。”他瞥了一眼門口站着的南浔,嘴角勾起輕狂的笑意,“再說了,我這頭長發,留着正好為菩薩描青絲,您何時見過光頭的菩薩?”
孫畫師被氣得說不出話來,突然間不知道想到了何事,冷靜下來嘲諷道:“你畫的哪是菩薩,就你平日畫的東西,可敢拿出來讓大家欣賞一番,看看菩薩是要劈你還是保佑你。”
“啧啧,您老這話就沒意思了。”裴松朝慢悠悠往院外走去,廣袖拂過石桌上面的畫作,落下後驚起屋檐下的飛燕,“世人都說菩薩慈悲,難不成卻容不下我畫的自在相?”
他立在門口,輕微側頭,似是對孫畫師說,又似是說與自己聽:“我帶發修行便是為了告訴菩薩,原來這世上,還有敢不按規矩長的人。”
一陣風起,槐花帶着芬芳吻上他的眼睛,他不避不躲,就這樣看着孫畫師。
孫畫師聽着他癫狂之語,看着他輕狂的眉眼,忽然想起十年前自己收徒時的欣喜若狂,如今卻成了自己心裡拔不掉的刺。
一切因果,皆有定數。
一片沉默中,裴松朝嘲諷地笑了笑,毫不猶豫地轉身便走。
世界上哪來這麼多的早知如此,心中有刺的又何嘗隻有一人?
院中就這樣恢複了安靜,隻留幾聲鳥叫。
南浔看完全程後,眨眨眼:“孫畫師,何時吃飯?”
孫畫師這才看見她,帶有一絲惆怅的神情一怔:“南小友,你都聽見了?”
南浔又伸了一個懶腰,看向早在自己開口前就已經沒人的院門:“人各有志,您何必自苦的同時又傷他心,我觀他如今自在的很,我很是羨慕啊。”
随後收回視線,随意坐在石凳上,撿起了落在地上的畫作。
“等……”
孫畫師還未開口,南浔卻已經打開了手中的畫。
哇哦!
這個衣衫半露的香香美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