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帶也被傷了,說話嘶啞還有點結巴,所以李大爺能不說話就不開口,這時也隻朝她點點頭。
“哎喲!李大哥,今兒個休息,要不就跟我去和人見個面?”一個臉笑成花的大媽朝他們三号院走來。
李大爺一個勁地擺手,低聲道:“不,不不去!”
平時看着兇巴巴的一個人,現在慌得想往家裡躲。
“見個面聊一聊,你一大老爺們還能虧了......哎呀,月荷今天也在家呢!桂英妹子,改天一起挖野菜去哇!”
“再說吧。”江桂英趕忙拉着關月荷回家去。
“下次見着劉婆子,甭管她話說多好聽,都甭信!這人嘴裡沒句實話,誰聽了她的去跟人相親,一去一個坑。你還小,不着急。找對象不能光看臉,買豬還看圈呢,要遇上人模人樣黑心肝的,你那房子就等着被人家吃吧......”
關月荷時不時地應個聲表示自己在聽。
整個銀杏胡同,有兩個男同志是最招媒婆上門說項的。
一個是林思甜的大哥林憶苦,在部隊裡都當上營長了,前途無量,父母妹妹都是工人,家庭和睦。
另一個就是李大爺了。
李大爺四十多歲,在汽車廠的保衛科當副科長,沒娶媳婦兒,也沒兒沒女,平常隻有他兄弟的侄子過年過節來探望。
汽車廠的廠長還是帶過李大爺的班長,有人脈有工作有房,沒孩子算什麼?想帶着孩子嫁過來的可不少。
她常聽林思甜和許成才念叨,這個月又有幾個媒婆進三号院大門。
剛想笑,忽然發現自己現在也是媒婆眼裡的香饽饽......
不止呢!
卓越服裝廠的分房政策一出,服裝廠的工人肯定會更搶手。現在沒分到房有什麼?早晚能滿三年分上房!
估計許成才也要被媒婆找上門了。
但一想到有人打着把她和許成才湊一對的主意......噫!
“怪笑啥呢?我說的聽進去沒?”
“聽着呢。您放心吧,我是年紀小又不是傻。”
“誰知道你哪天又犯倔?一倔驢脾氣!”
“外頭不都說我是摳門鬼嗎?親嫂子和親小姑都占不到便宜,他們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多大本事吧?”
一說這個,江桂英就來氣。
“張德勝老婆那張臭嘴!看我早晚撕了她!”
“差點把正事忘了!馬老二他媳婦兒說了,最少最少一百九,再低就沒得談了。”
能省一塊是一塊,“行叭。”
中午吃得好,晚上就吃得敷衍。
但家裡的日子其實也就這兩三年才好起來,奢望不上隔三岔五□□細糧,但粗糧混着細糧,全家吃飽飯還是可以的。
“月荷今晚在家睡不?”
當然不了!她可不想今晚睡着睡着被她姐踹下床。
“不睡拉倒!我一個人睡一間房。”關月華莫名其妙地又生悶氣。
關月荷不搭理她,跟着老爹出去遛彎,順便讓老爹送她到廠裡。
去年,就在他們巷子,有個女同志差點被一男的給拖小道裡,據說那男的是為了不想下鄉,專門盯有工作、沒結婚的女同志。
雖然街道辦安排了人巡邏,但大家都警惕着,女同志夜裡出門,沒熟人作伴,都盡量減少出門。
路過二号院時,關滄海開口道:“二号院前院兒都是刺頭,後院還清靜些。”
這和三号院一樣啊!前院總共住了五家,起碼三家刺頭,後院的另外兩家,條件好,雞毛蒜皮的事就少很多。
不過,三号院今天白天格外安靜,她估計是大家跑郊外挖野菜去了。
“右耳房換人住了,剛從部隊轉業回來,男進了咱們這片兒的派出所當公安,女的安排到廠裡食堂了。”
公安好啊!大院裡有個公安坐鎮,小偷都得繞着二号院走。
誰家打起來了,都用不着專門跑派出所了,院裡就有個現成的公安,衣服一穿帽子一戴,一出門就是事發現場。
“老爹,您打聽得夠詳細的。”今早還氣呼呼地說等她房子換到手了再說呢!
關滄海哼了聲,“就這還要打聽?往胡同口一坐,哪個院的事都能知道個一清二楚。”
“閨女,要不你回去上班再考慮幾天?樓房多好......”
人一溜煙就蹿進服裝廠了,門衛差點以為後頭有壞人追她,提着棍子就出來。
和關滄海照了個正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