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聯誼會不僅有五星汽車廠和卓越服裝廠的工人及家屬,還有個第二日化廠的。所以,在這兒遇上林玉珍不奇怪。
林玉珍在四年前接了大嫂林玉鳳的班,現在在第二日化廠當工人。
林玉珍比她大兩歲,以前常到關家玩。工作後,就幾乎沒怎麼來過了。
不僅她剛剛差點沒認出林玉珍,林玉珍也差點沒認出她來。
女大十八變嘛,而且,有工作的人,精神總是更飽滿的。以前瘦成豆芽菜、臉色蠟黃、頭發枯燥的樣子,似乎已經是很遙遠的往事了。
她和林玉珍其實沒什麼矛盾,隻不過走得不近而已。普通親戚,見了面,打個招呼就行了。
林玉珍顯然也是這麼想,客氣地問了句“月荷,你也在啊”,就說自己約了朋友,往另一邊去了。
沒一會兒,謝冬雪來叫她去幫忙布置場地。而報名參加聯誼會的同志們也陸續到場。
關月荷不是第一次參加聯誼會。以前年紀小,她沒少跟着林思甜他們三個一起混進汽車廠的聯誼會,躲在角落邊看大哥哥大姐姐們聊天交朋友。
五幾年那會兒,辦的不是聯誼會,而是叫舞會,一個個的大膽得很。到了六幾年,熱情奔放的舞會被含蓄内斂的聯誼會取代。
但就目前來說,認識新朋友的兩大渠道,除了親友介紹,就是參加工會舉辦的聯誼會了。
主持活動的是汽車廠婦女主任,一開始就給參加活動的同志分了好幾個小組,讓他們按小組玩遊戲。
有兩個小組的同志年紀比較大一些,結過婚、又因為種種原因離婚或者喪偶,現在想着再找一個過日子。
關月荷看他們玩遊戲都替他們尴尬,腳趾忍不住摳地。
心裡想着,她以後絕對不要參加廠裡辦的聯誼會。
但看别人參加聯誼會也挺有意思的。尤其是,裡頭還有她的朋友。
林思甜和許成才被分在不同的組裡。這倆人的受歡迎程度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
和她一開始想的不同,林思甜居然沒什麼人來搭讪,而許成才旁邊聚集了不少女同志!
許成才臉通紅,扭捏得快把臉埋地上了。
在一旁盯着的關月荷一個勁地捂嘴偷笑。
雖然聯誼會開局比較拘謹,但後來也慢慢放開了,不少人互換了聯系方式,甚至還有約了下次去看電影的。
“小關同志沒報名,是有對象了?”汽車廠的婦女主任問。
“沒,還不着急找,過兩年再說。”
婦女主任點點頭,笑道:“你們服裝廠的工人同志現在是香饽饽,看,個個都奔着你們廠的同志去的。”
正常,畢竟卓越服裝廠的分房政策實在太吸引人,誰不想結婚後有套自己小家住的房子?
難怪許成才這麼受歡迎。
聯誼會結束,謝冬雪和工會的其他人還要留下參加經驗交流會。于是,關月荷和林思甜、許成才坐公交車回去。
一出大禮堂,林思甜失望地搖頭,“我還以為能交一兩個朋友呢,結果,這些男的,目的性真強,一開口就是問,同志,你是哪個廠的?一聽不是服裝廠的,人家态度就淡了三分。”
“話說,你們服裝廠自己人都湊成了幾對,費這勁參加聯誼會幹嘛?廠裡頭内部解決算了。”
林思甜再次歎氣,她第一次報名參加聯誼會,居然是這種情況,太沒意思了。虧她小時候覺得參加聯誼會特别有趣,今天還特地打扮了一番。
關月荷兩手一攤,“我也沒猜到是這種情況!”
所以說,何必換舉辦場地呢?還真不如就在他們服裝廠辦得了。說不定來的人更多。
倆人齊刷刷地看向沉默不語但滿臉通紅的許成才,“許成才,你和哪個女同志約看電影了?”
許成才也歎氣,“沒約!”
“光顧着回答進廠多久了、什麼時候能分房,我連問話的機會都沒有。人家一聽我才進廠一年,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分房,問完就扭頭了。哦,全去谷滿年那兒了。”
關月荷、林思甜:“......”
三人互相對視了幾秒,忽然都哈哈哈地笑了起來。
一陣風呼呼吹過,三個人都默契地閉上嘴,縮着脖子把臉往領口或者圍巾裡埋,迎着風往廠外的公交站走去。
這次聯誼會,服裝廠不少單身同志脫了單,個個開始打聽起下一次分房資格的事來。
也有女同志來找許成才,但許成才直言暫時還不想談對象,又一頭紮進車間,勤勞地踩起了縫紉機。
讓關月荷沒想到的是,谷滿年居然也沒談到對象。
廠辦的朱大姐聽說谷滿年去聯誼會了,回來後就找上了他,說要給他介紹外甥女,被谷滿年婉拒了。
“既然都參加聯誼會了,那不就是想談對象?我外甥女條件也不差,這個小谷啊,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話音剛落,廣播室就來了通知,說服裝廠和家具廠合作,可幫工人集體采購家具,比個人購買更優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