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也有人覺得她換得好,以少換多,從長遠看,是大好事。畢竟,現在生三、四個孩子很正常。孩子大了,房子不夠住的時候,誰看你是樓房還是平房,隻要有得房子住就是好。
關月荷沒想得那麼長遠,反正她覺得自己沒虧。
但也因為她擺明了要換房,不少人來找她套近乎。
謝冬雪開玩笑道:“又一個想和你換房子的。”
這個換房子,不是換銀杏胡同的房子,而是想着和她換抽到的房子。當然,她得抽到好位置的房子,人家才肯換。她要是抽個廁所旁邊的,人家才不稀得搭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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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鬧事的工人被按去了保衛科,外出開會的領導回來一聽,半點沒慣着,放話說不同意的現在就可以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卓越服裝廠有自己的規章制度,不按鬧分配。
下午的廣播站就在通報這事兒。這次沒給處罰,下一次可就不一定了。
“咱廣播站是不是換人了?好些天沒聽到何霜霜讀稿了。”
“何霜霜啊?懷了,身體不舒服,都請幾天假了。我昨天在醫務室見着人了。”
“懷啦?!勞動節她還能上去報幕?”
“瞧你說的,懷孕了咋不能做報幕?我看她上醫務室還在那改稿呢,肯定還是她上去。”說話的大姐道:“何霜霜不上,我想不到還有誰能接這個擔子。”
“也是,怎麼說也是咱服裝廠的第一代廠花。哎呀,就是......咋就和莫知南結婚了呢?”
“你這話别讓莫科長聽到啊,人小莫也不錯的,我看就比許前進靠譜。對了,小關啊,你以後找對象可得擦亮眼睛。”
一旁默默豎着耳朵聽八卦的小關:“......朱大姐,您還有買鞋的指标不?”
“喲!我今年的指标用完了,給家裡倆皮猴買了新鞋。你等着,朱大姐給你打聽打聽。給家裡人帶的?”
“給小弟帶的。一年兩雙鞋的指标,過年我一雙我媽一雙,用完了。瑕疵鞋還難搶。”
關月荷把話頭轉到了“買鞋難”,大姐們也說起了手頭的票緊張,想買個大件都不容易。
“你們說今年勞動節會發什麼?”
“去年發了勞保手套和襪子,今年效益好,怎麼都得比去年好吧?”
“等下班了我去采購科打聽打聽。”
關月荷沒刻意去打聽,下班時就知道了。
謝冬雪興沖沖地拉着她走到一旁,“廠裡每人發一斤豬肉,一包白糖和一瓶醬油。等你搬新家,我給你個洗澡用的木桶,行不?”
“當然行啦!”關月荷驚喜道:“我還想着找人打一個呢!現在好了,不用找人了。感謝謝冬雪同志!”
這個年頭,遇上大喜事送禮,大家送的都是過日子能用到的。一般朋友都是送幾個雞蛋,再好點的會送紅糖,像林思甜、許成才和謝冬雪這樣關系特别好的,才會想着給她送木桶、洗臉盆或者暖水壺。
謝冬雪她爸是酒廠的木工師傅,打個木桶不是難事。
“你喜歡就行。”送禮送到收禮人的心坎上,謝冬雪自己也高興,可算是沒白費心思琢磨。
四月的最後一天下午。
采購科拉回來五頭大肥豬,從肉站請來的殺豬師傅磨刀霍霍,一陣陣凄厲的豬叫聲傳遍全廠。
經過一次合并和一次不對外公開的軍屬招工,卓越服裝廠現在共有337名工人。
廠裡通知工人憑票領福利和去食堂打菜的廣播一出,不出三分鐘,食堂門口就排起了長隊。
别看關月荷平時吃飯跑得快,但這種時候,她跑得再快也沒用,架不住車間離食堂更近啊!
等她過來,前面起碼排了上百号人。
雖說量是固定的,但誰排前面誰能先選,大家都想要肥肉。
果然,輪到她時,最想要的五花肉已經沒了。滿臉橫肉的殺豬師傅嚓嚓地磨刀,給了她個不耐煩的眼神。
後頭的人也在催,關月荷把票給旁邊的人蓋個戳,就盡着肥肉指,“就這塊吧。謝謝師傅哈。”
估計是她說話客氣,還笑眯眯的看着讨喜,殺豬師傅順手把案闆上的拇指大的瘦肉搭給了她。
拎上了豬肉,再去旁邊蓋戳領白糖和醬油。最後,去食堂裡排隊,把票和飯盒交給打菜的阿姨,得了一份殺豬菜。
收獲滿滿地往外走,聽到不少人正喜氣洋洋地說今天早點吃晚飯,晚上過來看節目。
哦對!廠裡的節目六點半開始,她得趕緊回家吃飯!
“嘿!這個小關同志,剛想喊她,眨眼就跑沒影了!”
“哈哈,廠裡要是辦運動會,小關同志起碼拿個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