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内的景象與門外的場景之間的對比實在強烈,使進去的幾個人都被震驚到。
門内和門外的燈光相差不大,都是比較暗淡的金黃色,可是不知為何,門内的燈光不僅不會讓人難以睹物,反而将店内的陳設與布置烘托出一種複古的陳舊感和年代感。
往吧台看去,上頭還放着許多林淮不認得的但是瞅着就知道年代很久遠的物件,看上去像是一個收藏品的陳列架。
店内中央位置還擺着一個舞台,上面架着許多樂器,可是此時卻沒有人彈奏,隻有一位女生在台上拿麥克風清唱《愛你》。
或許是在表白吧。
小西帶着一行人在舞台偏右側坐下,點了酒開始互相敬酒。
林淮喝了一會,實在酒量不好,腦袋有點暈暈沉沉,就借口上廁所躲過了遞來的酒杯。
在廁所洗了個手之後,林淮走到吧台,目光落在那些陳舊的物件上。他看有些物件覺着眼熟,想了想之後發現有些是他小學那時候流行的玩具。
他伸出手拿起一個竹子雕成的長筒狀玩具,剛想探究一下是什麼,就被背後突然喊出的一聲驚到愣在原地。
那聲音在喊,帶着些許震驚和欣喜:“小淮。”
小淮……一年多以前那個人也曾這般溫柔地喊過自己,如果聲音再清亮一點的話,大概就像那個人的聲音了。
被這陌生的聲音一擊即中,林淮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愣在了原地,他仿佛收到了某種神谕,叫他震驚,叫他期待,叫他不敢回頭。
他心中隐隐察覺到了什麼,可是就是不敢回頭,因為他怕失望,怕鼓起的勇氣是一場笑話。
拔腿就走,林淮這麼想也這麼做了,沒有回頭地拔腿就走向門口,直到北京深夜的風打得他一陣哆嗦才清醒過來。
走出門沒十步,他的手就被身後的人握住,熟悉的溫度從他的手腕浸入血液傳到心髒,他心一顫,忍不住哭了出來。
那人轉過他的身體,一把抱住他,手撫摸着被風吹翹的頭發。
林淮越哭越厲害。
一年了,四百多個日日夜夜,無數個想要痛苦的瞬間,林淮都會想起他,那個明朗溫暖的叢駿,那個善解人意的愚人。
明明是他先來的,先離開就先離開,自己又不是受不了,離了他又不是活不下去了。
叢駿,對你的喜歡,我給得起,也收得回。林淮無數次在夢中對叢駿說這句話,試圖麻痹自己,可是他越重複就越放不下,叢駿入夢的次數就越多。
“你把我對你的喜歡帶走了,我還怎麼收回……”林淮在叢駿的懷裡呢喃。
“小淮,我回來了。”叢駿看着自己懷裡一抽一抽的身影,眼裡充滿心疼。
他剛回國,原本就隻想在北京和朋友碰個面,然後一路旅行南下回到安城,可是沒想到和朋友來這家清吧之後會重遇林淮。
他本不敢,也沒資格回去找他,可是又耐不住想他,隻能從北京開始,旅行走過那些林淮曾停留的城市。
或許是天意,讓他一下子遇見了林淮,或許是天也氣惱他的軟弱。
哭好了,林淮擡起頭來,撥了撥頭發,故作冷淡地說:“打擾了。”
說罷轉身又想走。
叢駿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手:“不,我不能讓你走。”
“不能讓我走?”林淮苦笑一聲,“那你一年前就自己離我而出是不是?”
“我……”叢駿愧疚不安。
“你知道我這一年多是怎麼過的嗎?”林淮突然情緒激動,好似所有的情緒都有了一個宣洩的出口,“我沒日沒夜地想你,一想你我的心就感到一陣又一陣綿密的刺痛,還有棉花堵着氣管無法呼吸的感覺……你怎麼可以擅自做主把我丢下……”
所有的情緒宣洩而出,這兩年積壓的委屈和難過,後悔和期待,追尋和失望等各種感覺湧上心頭,混合出來的感覺隻叫人喊苦。
叢駿眼淚決堤,摟着林淮,一遍一遍地重複我錯了,又一言一語将這些年的真實感受都吐露出口。
他的下巴抵着林淮的額頭,淚水順流到林淮臉上,兩人的淚水彙聚成一道。
大半個小時,叢駿不停地講,林淮也漸漸冷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