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雜亂的房間之中,方時言睜開了眼,他原本還在不自覺地輕輕聳動努力嗅聞着信息素的鼻頭便不再動作,恢複了平靜。
方時言的意識頓然回歸,而先前身體上突如其來的燥熱和精神上的躁動也伴随着他睜眼的動作一塊消散,仿佛昨晚的感受都像是一場夢一般。
然而事實證明那一切都是真切發生過的,因為方時言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似乎正處在某個人的懷抱裡,對方堅實的胸肌頂着他額頭的觸感相當清晰,唯一慶幸的是雖然對方沒穿上衣,但似乎褲子還是完整的。
可等這股不合時宜的慶幸退散後,方時言又沒由來的繼續沉默了一陣子。
【……】
灰色的眸子沒帶任何情緒,方時言盯着對方脖子上的牙印發呆,不做聲響,隻想靜靜地一個人望着某處發呆,但一直暗中觀察的系統卻不會輕易放過他。
【如何呢?】
電子音無法掩蓋系統的雀躍,語氣裡面溢滿了幸災樂禍。
【幸運色狼的buff感受怎麼樣?】
系統無比期盼着眼前這個從它手下狂砍三百萬的冷酷男人的面孔之上看見對方痛哭流涕的表情,然而随着目光的下移,它發現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怎麼回事?】
幸運色狼系統又開始無能狂怒,冰冷的電子音都在忍不住發顫。
【你們倆的褲子怎麼這麼完整?!】
在系統的構想之下,方時言現在應該對着自己失去的貞操默默流淚,而不是如此正常地躺在床上,表現出好像完全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的模樣。
拜托!這樣會讓abo世界設定和它給方時言按上的幸運色狼buff顯得很可笑!
可惜看似精明的系統千算萬算還是沒有算到,身為對于abo設定沒有絲毫了解,且滿腦子都是遊戲裡一定要戰鬥爽的方時言根本就不會疏解自己的初次情熱期,更别談發生些什麼,基地人員也未曾給他科普任何東西,
搞不好方時言隻認為昨晚隻是一場突如其來的發燒罷了,作為他獲得了屬于alpha強大力量的代價。
而敏銳的方時言抓住系統口中話語漏洞,慢條斯理地反問道:【哦?難道你很希望我的褲子發生些什麼事情嗎?】
方時言對于自己在遊戲裡的賽博貞操沒什麼感觸,隻要他是top就一切都好說,但是系統這明晃晃對他的身體有企圖的行為還是讓他感到一絲不爽快。
他的目标是遊戲裡的星辰大海,拳打腳踢一切障礙,統一星際指日可待。可是這個系統對他的偉大願景不但不支持,甚至還想下點小跘子,反複地對他的目标進行阻攔。
【一百萬。】
方時言目光深沉,趁勝追擊。
系統一改先前的張揚,開始默不作聲起來。
【我要舉報,你完蛋了。】
玩家方時言發動【顧客就是上帝】神秘言靈!
敵人中彈倒地,投降舉白旗!
系統肉痛,賽博腦袋上的賽博太陽穴旁的賽博青筋直跳,咬牙切齒地答應了方時言。
方時言看見系統認栽後頓時覺得神清氣爽,眉間也舒緩了下來,面孔上不見一絲不适的表情,一直冷淡的灰眸也融化了許多。
時骁睜眼便看見這一幕。
被譽為戰争機器的alpha難得表情上顯出幾分柔和,然而他眼中仍然并無什麼情緒,隻是面上的煩躁較昨日少了些,身上漫湧的信息素也減淡了許多,至少房内的信息素警報器已經不再響起。
方時言擡眼一看自己的小弟之一已經醒來,便伸出五指抵住對方的胸膛,示意時骁離自己遠一些。
他和時骁并未發生什麼實質性的關系,從兩人仍然完整的褲子就可以一探究竟,但小弟上身的紅痕做不了假,方時言隻以為是自己把小弟當做人形磨牙棒來磨牙了,絲毫沒有聯想到他alpha的身份之上。
而且對于在遊戲世界裡廉恥感已經降到最低的方時言,已經沒有任何事情能夠讓他感到羞恥,因此他在面對時骁并無任何尴尬,反而在推開小弟的時候顯得相當坦蕩,隻将對方當作昨晚的暖床小弟罷了。
時骁見方時言的表情自然知道對方并不在意自己。
他也并不多說些什麼,隻是順從着指示下床,光裸着上身沉默寡言地開始打掃地上的一片狼藉。
方時言并不怎麼動彈,隻是坐起身來倚着床頭,抱臂假寐起,偶爾睜開灰眸探查起時骁的行動。
房間内沉默極了,一時隻有時骁打掃時發出的輕微動靜。
然而方時言表面看起來沉默,實則并不然。
【啧啧啧。】
方時言感歎。
【不愧是我的小弟,看這肌肉、看這腰、看這臉,做我的小弟勉強夠格。】
往常十分捧場的系統卻久久未有回應,隻留的方時言一人孤芳賞小弟。
時骁盡職盡責地充當打掃小弟将房内弄了個幹淨,随後又佯裝不經意擡眼看向方時言的方向,眼見對方并沒有留意自己有些狼狽的模樣便又低了頭,踏着步子向着方時言走去。
盡管時骁的步子很靜,但是方時言還是第一時間便察覺到了對方的動向,一雙灰眸望向對方。
這雙眸子比起先前已算不上冰冷,但是并無任何人氣與情緒,輕輕一瞥就仿佛被看透了一般。
時骁在方時言的目光之下隻覺得原先還算的上是輕快的身體平白多了幾分汗意,還沒等他細細察覺這股感覺究竟從何而起,面前的alpha便站起,從善如流地擡起胳膊,看向他的眼神似乎是在示意些什麼。
時骁的身體便不由自主地動了起來,拿起那件被他疊的整齊的上衣,高大的身體也低了下來,有力的雙手輕輕地撚着衣角,為alpha套上,眼神不敢有半分打量。
方時言被服侍着套上衣服,心裡又神清氣爽起來,隻是礙于36号被他所表露出來的性格不能做出什麼表現,但信息素刹那間的波動還是無可掩飾的。
“咚、咚、咚。”
敲門的聲音又短又緩,三下之後便不再繼續,打破了房内的平靜。
然而門外基地工作人員A的表情卻不似他的動作那麼平靜。
昨晚自二人進入房内之後便沒了動靜,房内也并未來得及放入任何交流設備,即便放入也應當在昨晚方時言信息素的高壓影響之下一同損壞了,因此基地内的人便就這麼與二人斷了聯系。
可是第二天仍然要有人硬着頭皮去敲門打探動靜,此時敲門的工作人員A便是被選出來的幸運兒。
他顫顫巍巍地擡手敲門,面上混上五分難言的恐懼和五分難解的激動,最終混合成了一副不知從何說起的絕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