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來了,她心道,一股完全不屬于白風禾的氣息混在水腥味裡,聞之作嘔。
她雖沒有靈力,五感卻還是敏銳的,老遠便聽見了箭弦撥動氣流的聲響,而後數根尖銳的物體一頭紮破黑夜,帶着潮濕的水汽刺向白風禾。
膽子這麼大?雲川止起初還沒有動,反正那東西的目的也不是她。
然而随着風聲靠近,白風禾卻仍阖眼坐着,雲川止的心便也提了起來,她睜開眼,借着火光看清了白風禾額頭和頸間滾動的汗珠。
不是吧,當真病成這樣?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如果白風禾死了,自己會如何,雲川止紋絲不動,腦中卻開始迅速權衡利弊,先不說那幫不息山的人會不會找她麻煩,就說這夜半偷襲之人,也斷然不會留她一個活口。
想到這裡,雲川止已然揮袖起身,袖中的石頭小人先她一步橫在了白風禾身前,屬于靈石的藍色幽光組成了面盾牌,無色的風箭眨眼間便落在那面盾牌上,掀起的氣流轟然四裂。
白風禾的發絲飛散着卷入半空,又緩緩垂下,擋住她刹那被照亮的眉眼。
眼睫微不可查地動了動。
更密集的破風聲響起,雲川止已經跑到了白風禾身前,咬牙抱住她腰肢,用力将人掀下了巨石,與此同時,原本被白風禾坐在身下的巨石轟然炸裂,雲川止迫不得已帶着人在地上滾了幾圈,最後壓在了她身上。
昏迷的白風禾露出痛苦神色,美人的汗珠一顆顆滾入發絲,方才還蒼白的臉染上些顔色,紅得豔麗如霞。
“對不住啊。”雲川止雙手合十拜了拜,她能将人扯下來已經很不容易了,哪裡有那麼多力氣管她疼不疼。
灰塵中的石塊劃破了兩人的肌膚,白風禾的臉上也出現了一道傷痕,雖是不深,但還是滲出殷紅的血絲。
雲川止見狀大喜,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思,伸手在她臉上沾了些血,往地上草草一點。
“你修仙人的血,定是比我的效果好。”雲川止很滿意,随後低聲嘀咕了一句什麼,随後轟隆一聲,原本小小的漂浮在她們身前的石頭小人驟然變大,頭險些頂穿了頭頂的崖壁。
石頭小人變大的十分及時,因為此時暗中偷襲之人已然現身于她們面前,揚起足有一人長的彎刀,卷着碎石沙塵狠狠劈下,被石頭人的手臂攔了個正着。
雲川止蜷身躲在了白風禾後面,躲過了那些刀割般的氣流。
她透過沙塵看清了來人的模樣,一身青銅盔甲,頭上亦被罩得嚴嚴實實,根本看不清面容,但從氣勢推斷,修為斷然不低。
“白風禾,你醒醒!”雲川止攥着女人肩膀使勁搖,奈何女人如同死了一樣,身子軟得活像面條,手一松就埋進了雲川止懷裡。
石頭人沒有主人的靈力助力,無法支撐太久,僅僅兩刀就被砍去了兩邊臂膀,嗚咽一聲跪地,龐大的身軀将雲川止擋得嚴嚴實實。
然而下一瞬,黑色彎刀恍若穿過血肉一般穿過了石頭人的胸口,用力翻轉的同時,石頭人瞬間炸為無數石塊,雲川止閉眼的刹那,猶如被巨蟒纏身,被看不見的東西拽上了半空。
石壁震落的碎石和灰塵撲簌簌落了滿臉滿身,她費力地睜眼,隻見身前距離不過幾寸的地方,黑色的刀刃正朝她頭頂砍來。
完了,雲川止想,自己終究還是得死。
于是她放棄了掙紮,偏頭合眼,盼望自己死得能痛快點。
不過沒有,就在這時,一道璀璨的紫光充斥了洞穴,橫沖直撞湧出山谷,隻照得一片天空都泛了白色。
雲川止身上的束縛松開了,抽長的柔軟的衣袖裹住了她腰身,從那盔甲人手中奪了過來,黑色彎刀也無聲無息化為了灰燼,就好像本該是灰燼一般。
“白……”
“吵死了,閉嘴。”白風禾的聲音從身後響起,雖聽着十分兇惡,但莫名心安。
雲川止的身體被拖拽到了女人身後,翻飛的裙擺不斷拍打着她被狂風撕碎,裸露在外的肌膚。
白風禾臉上的傷還在,但紅色的傷痕卻并不醜陋,反而平添了幾分妖冶,她微微擡手,睥睨一切,眼神陰冷漠然。
“找死。”她開口,話音未落,那盔甲人的身軀便霎時化作一團血霧。
就好像一隻柔弱的,吵鬧的蚊子。
隻消一瞬就死了,連一句叫喊都沒留下。
風停了,塵埃落定,白風禾收回手,雲川止雙腳終于踩上了地面,跌跌撞撞後退幾步,靠在了石壁上。
許是白風禾面對她時總是在演,故而雲川止不曾感受到這位人渣門主真正的威力。
但如今是知曉了,當真,恐怖如斯。
“為什麼不跑。”白風禾說,而後緩緩轉身,滿是細小傷口的纖白手指從雲川止胸口開始,一路滑到她咽喉,将她抵在了牆上,把玩似的輕輕捏了捏。
屬于白風禾身上的香氣不容拒絕地,橫沖直撞入雲川止的鼻腔。
“你不怕我嗎?”她輕輕開口,眼眸璀璨如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