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皖鸢的自動鉛筆在筆記本上無意識地劃着抛物線，墨水滲進紙頁，竟漸漸暈染出運動會那天的鉛球軌迹。前桌的女生轉過頭借橡皮，瞥見她的草稿紙，愣了一下："你畫的是什麼？"

江皖鸢低頭，發現那些雜亂的線條不知何時已組成了完整的星圖——獵戶座的腰帶三連星，正對應易绱機械脊椎上的三枚青銅螺栓。

"……物理題。"她啪地合上本子，指尖殘留的星塵藍光在晨光中一閃而逝。

江皖鸢合上本子的聲響驚醒了桌角的機械蝴蝶——那是悸川用舊手表零件改裝的"課堂監視器"。閨蜜從後桌探過身，薄荷綠發梢掃過她草稿本邊緣："别裝了，昨兒你擲鉛球時，易绱的機械臂指數狂飙237%，我在實驗室的終端都收到過載警報了。"她晃了晃手機，屏幕上還留着監控畫面：穿白大褂的少年在裁判席後微調風向儀，金屬脊椎映着夕陽，像在給鉛球軌迹畫輔助線。

"要你管！"江皖鸢笑着推她肩膀，餘光卻瞥見張謠抱着實驗箱經過。少女的白大褂沾着金粉，每走一步就在地面留下微型星圖——正是昨夜她們在操場用熒光試劑複刻的獵戶座。張謠忽然轉身，往她口袋裡塞了枚紐扣大小的元件："舊天文台的星象儀，淩晨三點會對準鉛球落點。"元件表面還帶着體溫，與她腕間胎記産生微弱共鳴。

"作業收齊了？"易绱的聲音從講台傳來，冷得像剛從液氮罐裡取出的試管。他抱着作業本下樓時，江皖鸢注意到他後頸的青銅螺栓松了半圈——那是她運動會後幫他調試時故意留下的"記号"。兩人在樓梯拐角錯身時，他忽然頓住，從内袋摸出塊機械懷表塞進她掌心："秒針停在你破紀錄的瞬間。"表蓋内側刻着極小的星圖，中心是鉛球劃出的抛物線。

午休時悸川把她拖到天台，保溫杯往地上一放，底部立刻展開成全息屏幕："看！我黑進了運動會的監控系統。"畫面裡，江皖鸢擲出鉛球的瞬間，易绱站在觀衆席陰影裡，脊椎螺栓突然迸出銀輝，空中的鉛球竟詭異地偏離軌迹0.3度——剛好越過第二名的記錄線。"這哪是物理題，分明是星際通訊！"悸川咬着棒棒糖指着屏幕，背景裡張謠正舉着光譜分析儀對準鉛球飛行路徑。

江皖鸢摸着口袋裡的機械懷表，秒針突然開始逆時針轉動，在掌心投出微型星象儀。張謠不知何時出現在天台門口，白大褂口袋露出半截隕石切片——和十年前墜落的那顆成分相同。"鉛球的金屬成分，與易绱的機械脊椎同源。"她将切片放在懷表上，兩種金屬立刻發出蜂鳴，在地面拼出完整的獵戶座，"你們的'抛物線'，其實是穿越星際的坐标。"

遠處傳來上課鈴，易绱的身影出現在操場盡頭，機械脊椎在陽光下泛着溫潤的銅光。江皖鸢跑下樓梯時，懷表秒針突然指向十二點，與她腕間胎記、張謠的隕石切片、悸川的機械蝴蝶同時共振。她想起運動會頒獎時，易绱替她佩戴獎牌的瞬間，指尖在她後頸停留了零點一秒——那裡，藏着與他齒輪胎記吻合的星軌紋路。

"下節是物理課。"悸川晃着手機，屏幕上顯示易绱的實驗報告标題：《論隕石碎片與人類基因的共振頻率》。張謠遞來支新的自動鉛筆，鉛芯裡嵌着極細的齒輪："用這個畫抛物線，會更接近星圖軌迹。"江皖鸢拆開筆帽，發現裡面躺着枚銀質袖扣——正是昨天她在鉛球場地撿到的、易绱校服上的那枚，背面刻着極小的"Orion"字樣。

教室窗外，獵戶座的三顆主星在正午陽光中若隐若現。易绱走進教室時，脊椎螺栓與她口袋裡的懷表發出輕響，像是跨越光年的問候。而在這重疊的頻率裡，江皖鸢忽然明白：所有無意識的筆觸，都是星辰寫在紙上的情書，而她們，既是執筆者，亦是被軌迹選中的星子。

實驗室的日光燈突然頻閃，易绱擡頭時鏡片反着冷光。她指尖的鑷子懸在培養皿上方，機械脊椎第三關節處的青銅螺栓正以異常頻率旋轉。

"第三組，記錄金屬共振數據。"她的聲音像冷凍過的鋼尺，卻在瞥見江皖鸢的瞬間微不可察地顫了顫。後頸處的齒輪紋路透過襯衫領子滲出淡藍光暈，與窗外忽明忽暗的獵戶座β星同步閃爍。

悸川的機械蝴蝶突然降落在江皖鸢的試管架上，翅膀展開成半透明屏幕。"快看！"她咬着彩虹色電子筆帽，屏幕上跳動着實時頻譜圖，"易學姐的脊椎正在發射θ波，這根本不是機械該有的頻率！"

張謠的白大褂掠過實驗台，金粉在江皖鸢的實驗報告上組成動态方程式。"0.3度偏差值再現。"她将隕石切片貼在江皖鸢的腕間胎記上，切片立刻浮現出與易绱脊椎螺栓相同的螺紋，"現在你們之間隻差..."

"江皖鸢。"易绱突然出現在她們身後，冷凍試管在她手中凝出白霜，"你的培養皿。"她遞來的玻璃器皿底部，用冷凝水畫着微縮星圖——正是懷表裡那條抛物線軌迹的立體投影。

江皖鸢接過時指尖擦過易绱的機械指節，整個實驗室的電子設備同時發出嗡鳴。她的自動鉛筆突然自動在紙上畫起曲線，鉛芯裡的納米齒輪運轉得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