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人類世界的傳送門在骨池下,我現在送你們過去。”周期玉笛擡起一半鬼影倏地閃現,打歪了她的手。
不可勝數的鬼物自四面八方團團包圍三人。無雙瞳孔劃過粉光,想故技重施控住鬼物,為唐槐争取時間。
她卻在用出技能後低聲痛呼,無雙緊緊捂住眼睛,血順着指縫流下。唐槐扯她到自己身後,寬大袖子中的手指動了動,識海中呼喚藤蔓。
鬼都中皆是被鬼氣污染的水和長不出植物的土壤,唐槐知道藤蔓受鬼氣限制很大,所以召喚都好聲好氣的。藤蔓蔫蔫地碰了碰她的手指,表示它真的無能為力了。
圍堵她們的鬼影也沒了耐心,鬼氣蓦地暴起砍向唐槐的腦袋。她早就筋疲力盡,偏過頭勉強避開,鬼氣擦着鬥篷在牆上拍出裂紋。
不計其數的鬼氣接踵而至夾擊唐槐,藤蔓頂着壓力護住她。可是它畢竟病恹恹的,很快被鬼氣割斷直取唐槐眼球。
不過卻在隻餘咫尺距離時戛然停止,周期不知何時橫笛吹奏起來,笛音悅耳飄飄搖搖流向遠方。
風聽她指揮一般繞着三人旋轉出漩渦,鬼氣不甘放棄試圖撕裂它,卻無功而返。商鋪亮起的蠟燭化為模糊絢麗的光影,又乍然消逝。
股股冷風讓唐槐頓然清醒。水流沖刷她的鞋子,布料貼在腳上濕乎乎的十分難受,顯然是到了骨池邊。
湖面上黑氣蒸騰,怨氣叢生,數以萬計死不瞑目的亡魂叫嚣着要和她們一同墜入地獄。
周期坐在她身邊,攤開的手掌裡是碎裂的玉笛。無雙閉着眼依靠在石墩上,她柳眉緊鎖,仿佛在承受極大的痛苦。
“我回不去了。”周期攏好玉笛碎片輕輕說道“在鬼都呆了這麼久,我早已是半人半鬼之身。遺物是生前的執念所在,遺物散,靈魂也就散了大半。”
唐槐深深吐了口氣沒搭話,她本想安安穩穩地度過最後的時光,沒成想湖中的亡魂不依不饒,居然扭曲着身體爬行着上了岸。
它們像滾動的黑雲般蠕動,淹沒了壓根不反抗的周期。已經跑出去十幾米遠的唐槐想都沒想就折返回來救她。
少女純淨的靈魂對亡魂來說大有益處,鬼氣争先恐後往唐槐的鼻子和耳朵裡湧。她掙開鬼氣,捏住鼻子又捂上耳朵,不管不顧大聲喊道“周期?!你在哪?還活着就應一聲!”
被鬼氣吞噬後,周期腦子裡過電影般閃過好友的音容笑貌。
“我叫甫寂,如你所見是個鬼族。”
“你初到鬼都又是人族,定會被鬼族長老追殺,從今往後就跟着我吧。”
周期本以為自己會同鬼怪們一樣堕入無盡深淵,可猶如鋸木頭般難聽的呼聲将她從恍惚中拉了回來。
正是那個探索者。
她循聲望去,隻見一道孱弱的鬼影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站到唐槐身後,末端削得鋒利的木頭直直刺向她的後心,而唐槐一無所知。
周期揮開面前的鬼影,猛地沖過去一把推開了唐槐。血染紅木刺,無可挽回地噴湧而出。
周期用的力氣極大,唐槐徑直跌出了黑霧的範圍後又因為腳下重心不穩,隻來得及抓緊半昏迷的無雙,和她雙雙掉進骨池,濺起三米多高的水花。
見二人脫離了危險,周期松了口氣,不由又想起了老友“甫寂,這鬼都隻有你記得最初的執念,那到底是什麼啊?”
“當一回英雄。小時候很幼稚的願望,我沒想到能記到現在。”
“甫寂,我代你完成心願了。”周期唇邊揚起溫暖的笑意,親眼看着自己的身體一寸寸化為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