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玉兒在哪兒？”江氏說：“找個人帶我去找玉兒，她是不是在後山砍柴？”

冬生帶江氏去的，越走越偏，江氏還沒去過最角落的院子，冬生就是那個八歲的胖丫頭，她問：“咱們這是去哪兒啊？”

“快到了，”八歲的冬生掃地也是到處玩，滿山跑，知道玉兒也是偶然，她有一回追蝴蝶去了後山角落那個院子，才知道還有個丫頭叫玉兒，也住後山，但離她們很遠。

周姨娘的院子裡有個玉兒，周姨娘這些日子不大好，眼睛看不見，模模糊糊的，玉兒在給她燒水，用熱帕子敷眼睛。

“燙死我了！”周姨娘一把将剛剛用滾水洗過的帕子丢到地上，指揮玉兒：“給我念詩，我要聽李義山。”

“姨娘，你歇會兒吧，眼睛不好不能看書，會瞎的。”玉兒去找過王媽，想請大夫，王媽根本沒當周姨娘是主子，當她是個死人，心想她死了更好，省碗筷了，省點米糧，又看玉兒是個小豆丁，更不上心，裝着忙得要死，沒工夫聽玉兒講話。

夏生她們都小，拿不出主意，還是玉兒自己翻書看的，說眼睛痛要熱敷，多休息，她也沒别的法子。

冬生喊：“玉兒，玉兒，快出來，我來找你了。”

玉兒怎麼也比冬生大幾歲，瞧見小姑娘，趕緊跑門口，說：“快回去，被人發現就要罰你了，快回去！”

江氏是交代了王媽給周姨娘找個院子，住着就好，但沒說過不許請大夫，也沒說過住這兒，跟深山老林似的，不知道有沒有老虎。

屋子破得很，院門也舊了，一推咯吱響，倒是沒有灰，看來這個叫玉兒的很勤快，沒偷懶。

“誰......誰來了？玉兒，誰來了？”周姨娘眼睛已經很不好了，等江氏，她的一生之假想敵走到了跟前，她都沒認出來，這就是大太太。

“你兩個扶周姨娘出去，我給她請大夫。”

江氏說，她從來都覺得什麼姨娘什麼外室的，都是浮雲，最重要是錢，她不僅要自己搞錢，還有自己兒子，将來兒子上京城，花錢的地方多了，對付這些姨娘有什麼意思。

周姨娘其實都沒見過江氏幾次，不熟，可能是三年前剛進門的時候見過兩回，後面江氏不要她們伺候，就壓根沒再見過了。

周姨娘心情不好，老得厲害，華發叢生，江氏指揮冬生和玉兒又拿了幾件衣服，讓周姨娘搬上去住，說這山腰裡不行，哪一天滑坡都不知道，會埋在這山窩裡的。

王媽感到很詫異，大太太怎麼會把周姨娘給弄出來了，江氏覺得和王媽說不通，一個老媽子，仗着年紀大，仗着年歲久，管東管西，要不是她養娘袁媽媽這回修院子出大力，太累了，她許了三個月的假，怎麼也輪不到這個王媽頤指氣使。

看來還要找個能幹的丫頭鉗制王媽，還有那個叫玉兒的，不知道兒子用不用得慣，用不慣的，就放廚房去，她做事倒是很勤快，吃苦耐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