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說什麼呢,太太,您怎麼了,怎麼下車了,不在車裡好好待着,少爺惦記您在山下,特意來接您坐馬車上山呢。”知道這馬有問題,夏生還字字句句專門提馬,故意吓江氏。
夏生回頭看陸麟風,“少爺,太太受驚了,快快,快去醫館看看吧。”
斷了肋骨不好養,動都不能動,江氏受了好些苦楚,在醫館裡躺着,欲哭無淚,想坐起來,大夫給她綁住了,動都動不了。
到了晚間,江氏還沒回來,小茹晚上炖了雞湯,就她和玉兒兩人喝,吃飽喝足,兩人都搬了躺椅,并肩看星星。小茹心裡想:這樣多好,院子是她們的,都别回來了,誰都别回來了。
玉兒晚上又看了會兒書,還教了一下小茹針線,時間到了,就吹燈睡覺。
次日晨起,小茹用昨晚的雞湯煮面,兩人吃飽了,太陽又升起,還是沒看見人回來。“她們人呢,不回來了?”小茹有種倉皇的不真實的自在感。
“快了吧。”長甯估計巴豆起作用了,絕對是回不來,要麼是在馬車裡撞傷了,才沒當日就回來。
是夏生和雨生先回來的,她道:“快給口水我喝,我一路跑回來的,馬車送江家去了,還有,少爺叫你們去一趟江家。”
“我們?”小茹問。
夏生一邊喝水,一邊裝不經意地說:“太太病糊塗了,少爺也是心急,想問問你們,太太昨日吃什麼了。”
陸麟風找獸醫看馬兒去了,母親不會發這種瘋,母親說幾個丫頭聯合起來要害她,母親應該不會胡說的。
短短兩句話,夏生把能說的都說了,小茹聽不懂,長甯聽得懂,當下一笑,什麼都沒說。
雨生也在旁邊站着,如果夏生說了什麼不該說的,那就要把夏生也壓了,抓起來,一起審,反正少爺是這麼說的。
長甯想都不用想,來的是雨生,而不是潤生,就是因為潤生會徇私,會包庇她們,而雨生不會,他一直在前山跟着陸良镛的,和後山的丫頭們面都沒見過幾回,沒交情。
“那我進去拿件衣服,夏生你和雨生小哥稍等。”長甯轉身進屋,小茹也要跟上,被雨生喊住了,“小茹,我也想喝水,幫我拿一碗水吧。”
長甯轉身,暗自思量:小茹本來就什麼都不知道,巴豆沒經她的手,夏生興許是看見了,興許是猜到了,因為香料店買巴豆,那日夏生就在。
但是夏生願意來報信,說明她沒說,說明她沒跟江氏告密,也說明巴豆奏效了,不然陸麟風不會讓她們去江家過審。
長甯換了件厚衣服,她估計江家好進去,沒這麼好出來,夜裡涼,保不齊要跪着答話,她順道換了厚的褲子,外裙也換了更厚實的。
看見衣架上的馬甲,順手撈起,出來道:“我好了,我們走吧。”
小茹還沒來得及摸情況,糊裡糊塗的,長甯将馬甲套她身上,笑道:“怕什麼,我們又沒做錯什麼,咱們總之是什麼都不知道的。”
“甯姑娘,”雨生回頭,“别再說了。”
長甯一個人坐馬車裡面,雨生駕車,夏生和小茹坐在他一左一右,硬是沒能說上一句話。
陸麟風一直知道玉兒是個沒歪腦筋的丫頭,否則,她跟了他兩年多,共處一室,在一個書房裡,天天相見,她低調順從,他那時候根本沒正眼看過她。從什麼時候開始,母親這樣讨厭玉兒的,好像是從玉兒頭次跟他上京開始。
江氏從醫館裡出來,進了江家休養,她不肯回陸家那個小院子,陸良镛越來越覺得江氏不得體,真是白活三十多年了。若真如她所言,悄悄地打發幾個丫頭就是了,幾個有死契的,找個由頭帶回平江府,打死也沒人問。
若都是她胡思亂想猜測的,那更離譜,她還怎麼當家,一天天的,他馬上要做京城貴人的生意,就這樣,家裡太太就這樣?
陸良镛陸麟風和一個姜敏兒在正堂坐着,江家二老沒參與,但派了人在屏風後面聽。
“跪下。”陸麟風說。
小茹驚奇,先看玉兒,結果玉兒看都沒看少爺,直接跪下了。
陸麟風心都涼了一半,她怎麼這麼聽話,讓她跪就跪。
夏生也有點捏不準了,又不是說不通的,根本沒有證據的,這會子玉兒就直接說:什麼都不知道,肯定能說過去的。
但懷疑的種子一旦落下,很難拔出。
長甯道:“不知道兄長為何叫我跪下,但我是陸家的人,姓是陸家的賜給我的姓,少爺叫我去做什麼,我都會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