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時候,李呈錦帶夏生過來,她們蒸了魚,紫蘇蒸魚,别苑暫時沒紫蘇,要出去采買,太監出去也要繁瑣的手續,李呈錦就說算了,她的披香殿裡有紫蘇,等回去再做也是一樣的。
長公主親手蒸的魚上了資貴妃的桌,沈氏硬是一口也沒吃,飯吃一半,李呈錦就告退了。
資中筠說她母親,“您這是何必呢?”
“她是先皇後的女兒,你現在讨好她,走近她,似乎是很和諧,可你有沒有想過,成也蕭何敗蕭何,她有可能就是你登後位的最大阻礙。”
幸好長公主剛走,宮人都去送公主出殿,盛夏的晚風吹進來,資中筠覺得風是熱的,卻吹進來的熱風都帶着水,把菜都沾濕了。
洗浴的時候,夏生才說:“沈夫人沒吃魚。”
“嗯,”李呈錦當然看見了,确實沒吃魚,她一個沒有封号,沒有實質的權利,娶她連名聲都不好聽的長公主,哪家貴婦人能看上她?
皇帝也聽說了,李呈錦做了魚,但沈氏沒吃,出宮去了。皇帝道:“朕都沒吃過她蒸的魚。”
大監比皇帝還強點兒,起碼吃過長公主做的冰碗。
“您要不去看看長公主,她晚上都在刺繡,沒這麼早就寝。”大監說。
“還是别了,去儀嫔那兒坐坐。”
儀嫔姓周,長得很有幾分像先皇後,但儀嫔無子,身體不好,禦醫看了許多回,都說儀嫔年輕,将來會有的。
一等就是九年,一直沒有,現在皇帝也看淡了,李呈錦都回來了,也就不強求儀嫔了。
“婉音給聖上請安,”說着就咳嗽,見風咳嗽。
皇帝還沒坐下,周婉音就咳嗽起來,她病了兩個月,一直咳嗽,還沒好全,他道:“叫太醫來看,你歇着,别起身。”
“多謝皇上,”又開始咳。
“宣太醫,朕倒要看看,他們是怎麼看診的。”
皇帝在這裡,更亂了,一下子看儀嫔,一下子看皇上,大監說:“您還是回去休息吧,您在這兒,儀嫔娘娘也不安樂。”
儀嫔咳得厲害,還在招呼下頭人給皇上看茶上點心,皇帝是對資貴妃和夏妃都有意見,才來看儀嫔,誰知道亂成這樣。
出了儀嫔的宮殿,穿過禦花園,皇帝忽然問:“披香殿是這邊吧?”
皇帝就長在皇宮,哪個宮殿的位置不清楚,比有些太監還清楚,大監笑道:“正是,前面拐彎就是披香殿。”
夏生在分線,分了線還要劈開,燈火燭光下,李呈錦在做抹額,給資貴妃的抹額快做完了,上面蝴蝶的眼睛要用十六分之一的線繡,才不顯得笨拙。
皇帝看了老半天,她的耐性很足,約莫是随了他,這份定性,他的兒女裡沒有幾個有的。
李呈錦桌上兩盞燈火,幽幽暗暗的,皇帝怕擾了他,側身和身邊付金大監說了兩句,就轉身去了。
燈火要剪了,夏生拿了剪刀來,卻見披香殿廊下殿前多了兩排風燈,太監們挂到了屋檐下,有宮女去問,太監說是給公主慶生的。